“哦,原来这是你养的鸟啊?”
姜凤珠幽幽道,“你可知,敢伤皇裔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别说是你,恐怕你们整个镇南王府都要葬送!”
“你!”
一听这话,叶语君有些惊慌,“你一个被贬谪的公主,凭什么说要诛我九族?”
“放肆!”
一道有些威严的声音传来。
是镇南王叶彦峰到了。
他大步走到众人跟前,语气严厉地呵斥叶语君,“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岂容冒犯?”
叶语君被他严厉的眼神一盯,顿时有些胆怯,但更多的还是不服气,不过到底没再敢多言。
镇南王又转头看向姜凤珠,脸上挂了笑向她拱手。
“公主,都怪臣教导无方,小女惹出了这样的乱子,实在是臣的罪过。”
姜凤珠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她是你的女儿?”
“是。”
“怪不得会长得如此相似。”
“大家都那么说。”
镇南王回答的不温不淡,也挑不出错。
姜凤珠很平静,面上也如古井般无波无澜:
“只是本公主这才到岭南,就差点被她的鸟袭击,难保有人不会说,是镇南王这个管理者容不下本公主。”
这话说完,镇南王面色骤变。
这话要是传回京城,岂不是告诉世人他有谋逆之嫌。
就算他有不臣之心,可也不敢摆到明面上啊。
镇南王心中一惊,忙暗:“公主息怒!臣不敢!”
姜凤珠盯着镇南王,不发一言,责怪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了全部。
镇南王面色奇差,冷汗津津。
事已至此,为表对朝廷对皇家的忠心,他只能一咬牙,跪拜在地:
“还请公主明鉴,臣绝无此意。”
见姜凤珠要怪罪她父亲,还逼得父亲当众下跪,叶语君脸都白了。
“姜凤珠,那鸟飞过来你自己还不知道躲吗?我爹爹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何要怪罪他?公主有什么了不起,你还不是……”
“住口!”
看见叶语君又要胡言乱语,跪在地上的镇南王气得发抖。
被别人揪住一个小辫子还不够,他这个蠢女儿非要把整颗头凑过来。
都怪这个逆女挑事,好端端的非要在人前动手。
在人前动手也就罢了,还要承认那只鸟是她的,简直蠢不可及!
“还不把大小姐带下去!”
他一声虎呵,有兵士急忙上前,架着满脸不甘心的叶语君离开。
“公主殿下,今日之事小女属实有错,改天臣一定专门设宴向您赔罪。”
姜凤珠看他一眼,道:“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本公主听闻这岭南鱼龙混杂,幸亏镇南王管得严格,才不生乱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叶彦峰知道她在试探,于是更加谨慎回答:
“臣受命管理岭南,定要鞠躬尽瘁,才能上不负皇恩,守护江山;下不负百姓,让岭南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姜凤珠倏而笑了声。
叶彦峰忍不住抬起黑眸,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却见姜凤珠秀眉之下,薄眸溢出黑冷的光,看着他的时候,带着锋芒隐隐的审视。
叶彦峰阅人无数,见过很多气势强劲的人,却没有哪一个女人能比眼前的姜凤珠更甚。
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四年前了。
相比当时年轻娇憨的姜凤珠,如今她气势更加凛冽,像一把学会藏在鞘里的宝剑,没有那么锋芒毕露,可是更加难以捉摸,让人觉得头顶始终悬着一把会落下来的剑锋。
“本公主还是太柔弱了,刚才又受了惊吓。”
姜凤珠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叶彦峰一怔,不等他弄懂其中意思,姜凤珠又道:
“还要劳烦镇南王给本公主的住处安排一些人手,以做护卫之用。”
她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使唤他的人都是应当的。
“是。”
叶彦峰愣了一声,就要叩首答应。
他刚要叩拜下去,却被姜凤珠扶住了。
“镇南王不必多礼,本公主想必会久居此处,日后还要仰仗王爷照拂。”
“公主客气了,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叶彦峰不动声色地随着姜凤珠的力道起来,心中却是不太痛快。
他原本是打算让这姜凤珠在岭南自生自灭,不闻不问的。
所以刚才明知姜凤珠驾临,却没有出城迎接,甚至一开始并没有打算露面。
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他不得不拿出一些诚意来。
他当即拨了一队士兵,以后负责保护姜凤珠。
姜凤珠也没客气,统统收下,为了便于管理,她还把士兵分开,交由自己的亲卫来带。
叶彦峰又客套了几句,便拱手告辞离开了。
姜凤珠也不在意。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就是要让百姓看到,这岭南之主镇南王给她当众下跪。
她要让大家心里明白——
即使她是被贬过来的,在这个地盘上,还是得以她为尊。
***
镇南王府。
屈思远抹着大汗从门外进来,禀报道:
“王爷,公主已经被礼部安排到县衙的厢房住了。”
镇南王叶彦峰靠坐椅上,深眸淡淡,“你觉得这个姜凤珠如何?”
屈思远不屑道:“属下初次见她,印象不深,不过看起来跟传言无甚区别,娇蛮跋扈,心无城府。”
居然当众逼着他们王爷下跪,也不想想,以后她要在谁的手底下讨生活!
叶彦峰扬眉:“是么?看来她确实聪明,今日这招借题发挥,将你也瞒过去了。”
屈思远怔了怔:“王爷的意思,这场闹剧她才是始作俑者?”
原本觉得不可能,但是仔细一想,这个姜凤珠看似受了惊吓、满含委屈,实际上事情都利好于她。
大小姐放鸟伤人,反被猎杀爱宠,心急之下被人步步牵制说错了话,逼得王爷不得不现身出面解决。
那姜凤珠借机索要护卫,一来安全有了保证,二来让这岭南百姓看个明白:她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主儿。
屈思远越想越深,更觉得不可思议。
这哪里是心无城府,分明是心机深沉!
屈思远还在胆战心惊。
这时那负责迎接姜凤珠的官员大步走了进来,表情有点严肃。
“怎么样?”
“公主那里都安排好了。”
叶彦峰拢了拢袖子,问道,“县衙里布置简陋,她可有什么异议?”
官员回道:“没有,公主很忙。”
叶彦峰动了动眉头,“她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