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姜敬轩的警告声刚落,拐杖已经裹胁着愤怒的气流呼啸而至。
顾言猛地回头,看到那根拐杖直扑姜清清的后脑。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挡在姜清清身后。
“砰!”
拐杖重重击打在顾言的手臂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只觉得手臂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但目光始终紧锁姜清清。
“清清!”
他低喊一声,看到拐杖的拐头还是重重砸在姜清清的后脑勺上。
姜清清只觉得后脑勺剧痛,下意识抱头蹲下,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听到周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惊呼声,邓慧娴慌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清清!清清!”
邓慧娴半蹲在女儿面前,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生怕碰疼了她。
姜清清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薄雾。
她勉强抬起头,看到顾言担忧的脸庞在眼前晃动,又看到母亲焦急的神情,还有二叔二婶惊慌失措的表情。
“妈,我没事……”
话未说完,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顾言站起身,修长的身影笼罩在她上方。
他脸色铁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仔细检查着姜清清的伤势,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伤口,生怕弄疼了她。
伤口肿起了一个大包,微微渗着血。
顾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拿冰块来!”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姜敬轩立马起身,他把冰块包裹在毛巾里,动作慌乱却格外仔细。
顾言接过冰袋,轻柔地敷在姜清清的后脑勺上。
姜致远看着这一幕,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他死死盯着老爷子,声音低沉而危险:
“爸!您今天是要把我女儿置于死地吗?”
老爷子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慢悠悠地瞥了他们一眼,语气轻飘飘的:
“死什么死?大过年的,说些吉利话行不行?”
“我以为我对您,对这个家,已经够好了!”姜致远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强忍着怒火,声音颤抖着:“我带着妻儿回来尽孝,鞍前马后伺候您,我以为您会满意,会开心,结果呢?我真是个大傻子!”
老爷子突然捂住胸口,夸张的哎哟了一声:
“你这又是何必这么大动静?我的心脏啊……”
顾言冷着脸,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叫救护车,清清需要拍片检查,顺便也让老爷子做个全面检查。”
老爷子冷哼一声:
“哼!好啊,赶紧叫吧!”
二叔和二婶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老爷子突然站起身,目光阴沉地落在姜清清身上:
“我没事了!倒是你们,好好看着这个脆弱的女娃娃吧!”
顾言的眼神阴鸷地扫过众人,语气冷淡而坚定:
“本来这是你们长辈之间的恩怨,我一个做晚辈的,不该管这么多,可是……你们伤害到了我的人,今天这个事情,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老爷子脸色一变,强装镇定着开口:
“说法?什么说法?爷爷教训不孝顺的孙女,天经地义!”
“你,姜游是吧?”
顾言的目光冷冽地落在姜游身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对,你小爷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
姜游一脸倨傲地看着他。
顾言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
“想让我帮你?行啊,不过从今天起,你要是敢去江海市,我保证没有任何公司敢要你,至于梧桐市……”
二婶一听,脸色瞬间惨白,颤抖着声音喊着: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们家游儿又没招惹你,你凭什么害他?”
顾言挑眉,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眼神中尽是冷酷:
“我乐意,我顾氏集团在江海市可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没人敢用你儿子?”
“切!”姜游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挑衅:“就算你是顾氏集团的总裁又能怎么样?我还真不相信你能一手遮天!”
顾言眼神一眯,目光阴鸷地落在姜游身上:
“你试试看。”
姜清清被邓慧娴搀扶着站起身。
她抬头看向顾言,目光中带着歉意和内疚:
“对不起啊,阿言哥哥,让你看了这么一出……笑话。”
邓慧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忧地皱眉:
“别说话,先坐下。”
她转头看向顾言,语气中带着关切:
“小言,你的手让阿姨看看。”
邓慧娴示意姜敬轩过来搀扶妹妹,自己则轻轻挽起顾言的袖口。
当乌青的伤口映入眼帘时,她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颤抖:
“怎么这么严重?”
姜清清的脸色瞬间暗沉,她死死咬住下唇,眼眶中的泪水在打转。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颤抖:
“坐下,配合我妈。”
顾言这才缓缓坐下,任由邓慧娴将冰袋敷在他的手臂上。
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姜清清,仿佛生怕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姜清清坐在老爷子对面,手指微微发抖,声音却异常清晰:
“从小,我爸就告诉我,奶奶和您带我到十岁不容易,她走了,我要好好孝顺您,是的,我觉得奶奶的确是不容易,但您呢?我却从未见过您有一丁点儿的不容易。”
老爷子听着她的话,脸涨得通红,嘴里嗫嚅着: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姜清清继续说着,眼眶泛红,声音却越发清晰:
“二叔二婶常年在家,我爸妈年轻那会儿去乡村支教了,您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永远都是留给孙子,可我呢?只有奶奶会藏着吃的偷偷给我。我以为您只是嫌我做事太慢,所以我努力地学,可后来,奶奶走了,我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
她的声音哽咽了,但依然强忍着泪水:
“二叔二婶,你们知道吗?我为了一本练习册,您和二叔二婶都来批评我,说我浪费钱,可姜游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做,您都会奖励他钱。”
邓慧娴猛地站起身,声音颤抖着:
“什么?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们打钱吗?你们就是这么对我女儿的?”
二叔二婶对视一眼,支支吾吾道:
“哎哟,这都是过去的陈年往事了。”
“继续说。”
姜致远阴沉着脸,目光冷得像冰。
空气仿佛凝固了。
“爸、妈,我有件事埋在心里很久了......”
姜清清的声音哽咽着,眼眶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着:
“奶奶过世那天,下着大雪……”
姜清清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在诉说一个遥远的噩梦:
“我记不清具体是几点,但我知道,那天特别冷。我一遍又一遍地拍着他们的门,喊着救命,可没有人来......\"
姜清清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她的声音带着绝望:“就连爷爷都不理我……\"
顾言猛地站起身,眉头紧皱。
他快步走到姜清清身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声安慰:
“别怕,我在这儿。”
“什么?”姜致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们,声音里带着震惊和愤怒:“你们是畜生吗?那可是我们的亲妈!”
“清清还小,记错了……老太太去世那天根本没下雪。”
二婶不耐烦地开口,语气中尽是嫌恶。
“我没有记错!”姜清清的声音突然拔高,她死死盯着二婶,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天晚上我在你们门口等了很久很久,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她的手指着二婶和二叔,声音颤抖却坚定:
“你们就是觉得奶奶对我太好了,老是拿我爸妈的钱来补贴我,所以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二叔强忍着心虚,故作镇定地开口:“那是我亲妈,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姜清清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声音里带着绝望和愤怒:
“我没有记错!我没有!我没有!”
话音刚落,姜清清的身体突然一僵,白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意识正在迅速模糊,耳边传来无数声惊慌的呼喊。
“清清!清清!”
顾言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即将倒下的身体。
“快叫救护车!”
顾言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他死死搂住姜清清。
姜敬轩立马拨通了电话,没一会儿他又给夏柯打去了电话。
按照夏柯那边的指导,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姜清清平放在沙发上。
“这件事没完!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姜致远的声音里带着疯狂,他死死盯着二叔二婶,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怎么?还要我给她赔命吗?”
老爷子的声音阴冷得可怕,他站起身,目光阴鸷地扫过众人。
姜致远失望地摇着头,苦涩地笑了笑。
二十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父亲,所以才强逼着姜清清和姜敬轩来见这位冷漠的老人。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望着这一幕,姜致远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医院特有的那种冷冽,扑面而来。
姜清清猛地睁开眼,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她抬起的手指微微发抖,想要够到床头的水杯,却连抬高手臂都异常吃力。
趴在床边的顾言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静,猛地抬起头。
他红着眼眶,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带着一丝颤抖:
“你醒了?”
姜清清艰难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水杯上。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卡着一把生锈的刀,发出微不可闻的沙哑声:
“水…”
顾言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拿起水杯,修长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抿了一口温水,感受到水温从舌尖一直凉到心底。
顾言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姜清清的唇。
她的唇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微微颤抖着。
他闭上眼,然后轻轻地将自己的唇贴上她的。
温热的水流缓缓流入她的口中,带着一丝甘甜。
她能感受到他的唇轻轻摩擦着她的,带着一丝安抚和慌乱。
姜清清的眼眶突然发热,视线开始模糊。
而顾言在离开的瞬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姜清清,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再次晕厥:
“还渴吗?”
姜清清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我爸妈呢?”
顾言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色上,语气淡淡的:
“他们回去处理事情去了。”
“他们…”
姜清清还想说什么,却被顾言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嘴唇上。
他的指尖微凉,却让她莫名感到一丝安心。
“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顾言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目光温柔却坚定。
姜清清望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叹了口气:
“又让你担心了。”
顾言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目光深邃:
“你知道就好,不管是谁,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知道吗?”
姜清清对上他的目光,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哪怕是你吗?”
顾言毫不犹豫:
“对,就算是我,你也要先在意自己的身体。”
姜清清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我发现,你有些变了。”
顾言轻笑出声,试图缓解气氛:
“嗯?我哪里变了?”
“要是以前的顾言,从来不会对我说,会伤害我的话。”
姜清清皱着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委屈。
“不是说伤害你,而是我发现你很不乖,老是让自己身体…”
顾言从容不迫地解释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疼惜。
姜清清突然烦躁的开口:
“好吧好吧,不说这些了,不知道我爸他…”
顾言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
“放心吧,长辈的事情,我们做晚辈的,看着就好。”
“对了,你是不是马上要走了?”
姜清清突然想到什么,不舍地开口。
顾言皱着眉,抚摸上她的卷发,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是,集团那边我必须回去。”
“好吧,那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能去送你。”
姜清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落。
顾言调侃着,眼中却满是不舍:
“放心吧,谁能伤害到你男朋友我啊,是不是?”
姜清清被他这一说,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冬日里绽放的梅花,清冷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