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稚抱着缩小后的菇菇,小脑袋刚刚回过头,正要去看阿默怎么样了。
她小脸上还带着好奇和劫后余生的放松。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阿默伸出手,没有任何预兆地,将安稚用力往后一推!
安稚的震惊还挂在小脸上,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她没有跌倒在地上,往后陷入了一片柔软而温暖的毛绒绒里。
“嗷呜!”
一声低沉的呜咽,带着警告。
安稚只觉得身体一个腾空,便被白狼叼起衣领,稳稳当当地甩到狼背上。
落雪白狼伏低半身,后腿紧绷,喉间传来低沉而警惕的呜声,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小白,回来。”
顾谨言有些干涩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齐齐望向大厅中心。
在那里,阿默的身下,原本就狼藉的瓷砖这会儿彻底碎裂,蔓延出无数龟裂的缝隙。
他五指紧紧握着一块尖锐的瓷砖碎片。
碎片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漓地从中淌出来。
阿默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按着自己的手臂。说不清是要按住绷带崩裂的伤口,以阻止血液的流淌。还是要制止自己做出什么会后悔的动作来。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似乎有某种压抑已久的东西正在挣扎。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身体微微颤抖,如同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一人一狼,在狼藉的大厅中心,形成了诡异的对峙。
白狼伏低着身体,金色的兽瞳死死地盯着前面好似随时会暴起的人类。
它喉间的呜咽声更加频繁。
它一步一步,缓缓后退。
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到极致的紧张感。
白狼的每一次后退,都让屏障外的人的心弦紧绷。
终于,在白狼跨过一条无形的线后。
所有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他们刚才齐齐被掐住的脖子,终于得到释放。
人声,呼吸声又响了起来。
医护人员都围到狼边,手忙脚乱的给安稚挂上好几个检查。
“小妹妹你刚刚太危险了。”
“妹妹下次要保护好自己啊,不到成熟期,不,到了成熟期也不要靠近精神力失控者的范围内,离他们远远的。”
安稚忍不住回头向着那中间望去,可她的视线被层层叠叠的人群挡住了。
阿默怎么了?
刚刚阿默在推开她的时候好像想说什么话。
还不等安稚想清楚。
顾长风眼瞧着一切检查完成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从白狼背上小心翼翼地把安稚抱起来。
随后迅速地将安稚放在加文·格雷身后,示意他看顾好。
加文·格雷此刻才感觉自己的心跳重新恢复正常,他接过安稚,目光却依然紧紧盯着阿默。他看着顾长风,沉声问道:“你去吗?”
顾长风脱掉身上的大衣,随手挂在一旁的残骸上,露出了里面的高领毛衣。
“我带东西了。”
顾长风的声音沉稳有力。
这次出行,他怕路上有意外,一直随身带着大剂量的精神镇定剂。
这是专门为最极端情况准备的,能够强制压制狂暴的精神力,即使是阿默这等级别的存在,也能产生作用。
他看向加文·格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把小孩们赶紧带走。”
加文·格雷没有反驳,他知道顾长风的意思。
眼前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处理的了。
目前在场的,只有顾长风能对付的了。
加文·格雷最后看了一眼空出来的中央,那道好似沉默下来的背影。
他紧紧地抱住安稚,同时招呼着顾谨言,迅速撤离这片危险的区域。
而阿默,依然站在原地,他的身体微微弓起,像一头即将发起攻击的野兽。那只握着瓷砖碎片的手,鲜血还在不断滴落,在狼藉的地面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他的喉间显示器红光刺眼,与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相映成辉,透露出一种极度的危险和痛苦。他死死地盯着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敌人,正在等待着他。
顾长风活动了一下手脚。
没有放出精神体。
到了他们这个层级,随意地释放精神力,对于周围其他人来说都是很大的冲击和负担。
在同等级之间,他们的精神力也会相互冲撞碾压。
所以刚才,为了避免刺激到阿默的精神,才是由刚进入成熟期不久的顾谨言放出落雪白狼去带安稚离开。
落雪白狼是冰系,周身自带降温的效果。
进入阿默的精神力范围后,引起剧烈波动的可能性小一些。
“冒犯了。”
顾长风沉声道,摆出一个标准的擒拿起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