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忙起来了。”
加文在走廊上叹了口气。
“你会担心你父亲吗?”
“当然不,如您所见,这是他的职责。”
加文·格雷得到了满意地答案,他没再说什么,领着两个孩子往前走。
“好吧,让我们出去等一会儿。安稚呢?有没有被吓到?”
安稚也摇摇头:“您......”
“啊,不要用这样的称呼。他以后是要入职军队的,你还是孩子呢,把我当哥哥就行。”
顾谨言很赞同的点点头。
安稚还没回话,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了。
一楼大厅站了许多人,但并不吵闹。甚至比刚刚的六楼还要安静一些。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往这边看过来。
顾谨言停下了脚步。
安稚还在想事情,撞到了他的腰侧。
她飞快抬眼看了一圈,只觉得人实在是太多了。
刚刚有这么多人吗?
一楼肃穆的气氛让她有点不舒服。安稚很快垂下眼,继续在心里反复想着阿默刚刚想要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奇怪的是,加文·格雷并没有往外走。
三个人站在电梯里好一会儿,一楼大厅的人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安稚不知道站了多久,就感到面前的人墙齐刷刷地分开来了。
他们转身的动作太过于整齐划一,先是金属腰扣碰撞皮带的声音,然后是一前一后的脚步声落下。
余光里,所有人都低着头。
安稚忍不住瞥了一眼。
在人群分开的地方,一个挺拔的人影走了过来。
安稚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到顾谨言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往身后带了一点。
然后,她听到加文秘书长的声音。
“向您致意,陛下。”
那人没有停留,也许轻微地颔首了一下。
总之,他走了进来,安稚三人就很快地退出了电梯。
恶补了好几天知识的安稚马上意识到了他的身份。
能被这样称呼的只有一个人。
星冕帝国的皇帝,艾登·埃瑟兰。
安稚悄悄地又看了一眼。
不抬头的情况下,她的视角只到这位埃瑟兰皇帝的小腿,被包裹在制式军靴里。然后是绣了金线的裤腿、暗色的呢绒披风,上面淋了一点雪。
他看起来刚刚到这里,雪轻飘飘地垂着,还没化干净。
过了几秒,电梯门关上,隔绝了她的视线。
大厅里还是很安静。
最后还是加文·格雷先开了口。
他语气里带了点笑的轻松不见了。
加文俯下身,看着安稚说:“介意我们多等一会儿吗?”
**
很显然那不是一个问句。
三人在一楼找了个空地站着。
加文·格雷很快又走到了人群里,和另外几个人在说什么。
紧绷的气氛消失一点了。
安稚松了口气,拉拉顾谨言的衣摆。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要抱一回儿吗?”
安稚抿唇摇摇头。
她不累,只是有一点说不出的心慌。
“哥哥.......”
安稚突然顿住了。
顾谨言听话听了一半,没听到下文,于是蹲下身来,让自己的视线和安稚齐平。
“真的没有事情吗?要不哥哥还是带你再去做一个检查吧。刚刚还真的挺危险的。”
顾谨言也顿住了。
安稚盯着他的脸,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面颊上滚落下来。
所有的信息碎片,将现实拼接完整。
她知道阿默最后那句喊得是什么了。
他想说,哥哥。
在最后一刻,他让安稚快走。
眼泪模糊了视线,安稚很想问阿默会怎么样。
她恶补过帝国历史,知道在这个星际里,精神失控或者崩溃,都是最严重的疾病。不是死于自身狂暴的力量,就是死于他人手中——为了防止连带更多人陷入失控。
阿默大人是近卫军里最出色的成员,所以陛下才会亲自前来收场。
艾登·埃瑟兰,父母双亡,没有子嗣,以暴政独裁闻名。在他即位后,帝国的版图来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张,这和艾登·埃瑟兰本人的赫赫军功脱离不了干系。同时,军队重组,政堂血洗。死在他手里的人和虫一样多,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帝王。
安稚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毫不怀疑,艾登·埃瑟兰,这位帝国的皇帝,是专程来杀阿默的。
他亲身前来,就是为了确保,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
“安安,安安!”
顾谨言喊了好几遍她的名字。
幼崽泪眼朦胧地抬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