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祭坛又恢复成普通功用,只有私人储物箱,能上网络社区,没有技能学习点、没有博一博,警戒范围缩回十公里,那条由哈里森·福特夫妻探出的在欧洲路线也消失不见了。
蓝杉立刻将其放回原位,只见祭坛骤然迸发出一圈耀眼的金光,仿佛被唤醒的巨兽般震颤,旋即又恢复如常!
“好家伙,‘汉玄菟太守官印’!”再看地图,警戒范围又扩回100公里,那条通往欧洲的路线又重新出现在地图上,学习点,博一博全回,之前没有注意的能量和耐力加成也有120点,比庙街低,但比马更些河口还高。
“我大汉当真威武!这距离,远得够可以的!厉害!”蓝杉扯着嗓子喊道,满脸兴奋。
杜达尔老汉对这个祭坛也是崇敬得五体投地,当即要召集所有人,又差遣人手去把那些散落在城中的幸存者请来。
语言相通就是方便,这些幸存者很是听安排,不时有人踮脚凑近,还七嘴八舌问东问西——哪像在楚科奇半岛的阿瓦查(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时,非得靠姑娘们连拉带拽,才能把人聚成松散的一团。
人群中不乏留着猪尾巴似小辫的胆小之人,更多人则顶着类似民国初立时的齐肩短发。
蓝杉见到这类人就兴致勃勃,径直走向一个留民国风发型的三十来岁男子。那人左顾右盼的,胆子看起来很大,蓝杉便打算上前搭话。
“这位兄台,在下姓蓝名杉。敢问您哪儿人?怎么称呼?”蓝杉拱手问道。
“这位蓝小哥,有礼了。”对方抱拳回礼,“小人是山东登州府的,贱名刘六,单名一个‘六’字。”听口音,是个地地道道的山东大汉。
“您都剪了辫子,就不怕满人打回来砍您脑袋?”
刘六苦笑:“小哥,您不也没留辫子?难道就不怕?再说了,如今城里八旗兵早没了影儿,留不留辫子都一样——只要他们杀回来,我没跑掉,脑袋照样搬家。方才那狼烟也放了,双城子的驻军眨眼就到。瞧你们这群‘天兵天将’如此神通,不如干脆剪了辫子投靠你们,省得提心吊胆逃命,更何况能不能逃出生天还不一定呢。”
蓝杉故意抬杠:“那您大可直接回登州府啊?”
山东老哥刘六叹气:“回登州府?除非插上翅膀!哪回得去!要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来这‘闯崴子’?再说了,这一路凶险得很——翻山越岭、趟水过河,当初一起出来的乡亲,如今十不存一。”
“好嘛,真是回不去了。”
“您不逃进深山老林也行,满人总寻不着您吧?”蓝杉继续追问。
刘六很是不好意思地说,他指了指边上几位有刺青的汉人:“小哥,我才来不久,刚才也想逃进林子来着,但是那几位老哥拉住了我。为什么不进林子,您去跟他们打听一下,可能更清楚呢。”
蓝杉一看,那有四位中年汉人奴匠佝偻着身躯,形销骨立。他们身着早已磨损成褐灰色的粗麻短衣,袖口与裤脚破烂如絮,露出布满鞭痕与冻疮的黝黑皮肤。
其中一人的左襟撕裂至肩,草草用树皮绳系住;另一人后背赫然烙着模糊的满文囚印,与新旧交叠的血痕混作一团。他们的辫发枯槁如蓬草,沾满泥沙与木屑,几缕碎发散乱贴在凹陷的颧骨旁;龟裂的双脚格外触目惊心——有人赤足踩在地上,脚趾溃烂流脓;有人趿着半截草鞋,脚跟结着紫黑的冻疮痂,显然是宁古塔苦寒的烙印。
尽管形容凄惨,但他们深陷的眼窝里虽嵌着浑浊的眼珠,却放出了光芒,他们刺青的脸上洋溢着希望的神情。
“行,听您的。”蓝杉顺势转向一位:“这位大叔,打搅了。在下蓝杉,请问您尊姓大名?怎么辗转来到这儿?”
“蓝小哥客气了,小人免贵姓林名清。”对方回礼道,“因抗租被发配到宁古塔,前些日子又被押来给罗刹人当苦力,替那些满洲老爷搜刮银子。”听这腔调,八成是直隶来的。
蓝杉想起前世辫子戏里“发配宁古塔”的桥段,眼前这些人正是戏中“与披甲人为奴”的倒霉蛋。
一看这位脸上,左颊刺了罪名‘抗租’,右颊刺流放地名‘宁古塔’,额上刺“为奴”,侮辱性极强!在野猪皮治下,汉人还真没人权。
蓝杉追问,“这地界人烟稀少,躲进森林谁找得着?” (他心里嘀咕:这前世在番茄小说网上看过的爽文里,主角们在东北林子里不是天天打猎吃野味,过得美滋滋吗?怎么现实里没人敢往林子里钻?)
“森林?进去了照样活不成!”林清摇头叹气,“我们从关内一路走来,深有体会——林子里没吃的不说,饿狼、黑熊、猛虎遍地跑。我们那批苦役三百人,到宁古塔只剩百来个,半数都喂了野兽。逃进林子?必死无疑!”
他脸色骤变:“宁古塔有曾有苦役逃跑进森林,但那些‘野人鞑子’两天内准能逮住。然后受尽酷刑——要么被马活活拖死,要么千刀万剐,总之,满人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也是,庄稼汉哪跑得过猎户?体力、经验、技能差太远。”蓝杉嘀咕。
“听说有人采参,他们熟悉山林,为何不逃?”
林清指向刘六:“就那位山东兄弟呗。虽说他们跟着‘把头’进山讨生活,略懂地形,但真逃进去也凶多吉少!”他顿了顿,“蓝小哥,就算躲过野兽、逃过追兵、没陷进沼泽、没让蚊虫叮死,再撑俩月也熬不过寒冬——几尺厚的暴雪,不是冻死就是饿死,绝无生路。”
“啧,真是走投无路。”,这冬北的林子的危险性看样子不比落基山里低多少,除了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还真是无法生存。
据他们所述,流放宁古塔的犯人分三六九等:旗丁是女真贵族;披甲人算二等,多为投降的异族或老兵;阿哈则是最低贱的奴隶。
林清说道,“通常,被流放来给披甲人当奴隶的,全是‘抗租、打架斗殴’的‘重刑犯’;敢袭击官差或造反?当场砍头或凌迟,根本轮不到流放。”
他停了停,很是痛苦地说:“从北京到宁古塔三千里,漫漫长路,尸骨累累,戴三十斤枷锁徒步六十天,近四成犯人半途饿死、病死或被野兽撕了。女眷更惨,在我们营地有句民谣‘宁古塔,女儿坟,十口棺材九口新’,你听听,是不是肝颤。”
林清说不下去,他的同伴接了,“到了宁古塔,我们被编入‘流人营’,互相监视——组里有人逃跑,其他人不举报全得陪罚,所以要么全组一起跑,要么就硬扛着。夜里枷锁不解,巡逻队半夜查岗。若被分给披甲人为奴,更是苟延残喘:当猎物诱饵、干伐木织布的苦力,冬天不给棉衣,多数人挺不过第一年冬天。”
林清恨恨地说,“野猪皮奴隶主规矩:‘奴杀主凌迟,主杀奴无罪’,披甲人想怎么处置奴隶都行。我们这几人来了六年多,若非有手艺能帮披甲人赚钱,早死透了。”
蓝杉叹道,“唉,这汉人被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简直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难怪那些清吹辫子戏里,一提宁古塔就吓得屁滚尿流——这儿分明是人间地狱。”(此言一出,边上几位听得云里雾里,个个面面相觑。)
但蓝杉没有注意到自己已在乱吐槽,“宁古塔现在关了多少流放犯?”他问。
林清答:“约莫五千上下。其中因文字狱、科场案流放的江南文人官吏约一千五;因抗租、械斗流放的华北百姓两千五;剩下千把人是吕留良案、郑成功案等犯官家属。”
“这么多汉人……得想办法救。”蓝杉拍板:“杜大爷,祭祀我来主持,您带人去双城子和宁古塔——那儿一大帮子人等着救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