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穿透老人胸膛的同时,林珊的指尖触到残簪。无数画面如利剑刺入脑海:
柳明玥将真簪吞入腹中;梅远山调包的是赝品;而眼前这截残骸,竟是梅子溪用妻子骨灰熔铸的……
真正的如意簪,一直在柳明玥的遗体里!
梅易辰的皮靴碾过血泊,枪管抵住林珊太阳穴:“把残骸给我。”
她突然笑了,沾血的手指轻抚残簪:“你爸没告诉你?这世上从没有什么长生簪——”
残簪在她掌心突然软化,化作一滩银色液体渗入皮肤。梅易辰惊愕地看着她锁骨下的疤痕变成锁眼形状,而远处突然传来土壤翻动的声音。
柳明玥的坟冢正在自行裂开!
梅子溪用最后的力气抓住儿子脚踝:“蠢货……暗河要找的根本不是簪子……是能开启她棺材的……活钥匙……”
枪声在古宅内回荡,子弹击碎门框的木屑飞溅。林珊拽着梅子溪的胳膊冲进祠堂,身后“暗河”成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边!”梅子溪甩开她的手,扑向供桌后的祖先牌位。他用力扳动第三块牌位,祠堂西侧的墙壁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一扇暗门缓缓打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潮湿的冷风从黑暗中涌出,夹杂着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腥气。林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阴冷的气息与她梦中如出一辙。她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却被梅子溪一把推进暗门。
“没时间犹豫!”老人压低声音,迅速关上暗门。随着机关锁死的声音,外界的光亮被彻底隔绝。
黑暗中,林珊的呼吸变得急促。石阶表面湿滑,长满青苔,她的手掌贴墙而行,指尖触到凹凸不平的刻痕。这些纹路...她突然停住脚步,在梦里她曾摸过同样的纹路。
“你真的不记得这里?”梅子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回声在狭窄的密道中扭曲变形。
林珊的脑海突然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摇曳的烛火将人影投在石壁上,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台阶流淌,女人凄厉的喊声在封闭空间里回荡......她猛地抱住头,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在疼痛的黑暗中,一支簪子的幻影在眼前晃动,簪头的凤鸟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
“柳明玥不是病死的。”梅子溪的声音像刀一样劈开她的幻觉,“1935年,她为护住簪子,被的前身——青龙帮活埋在这条密道里。”
林珊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她跪倒在潮湿的石阶上。梅子溪点燃了随身携带的蜡烛,昏黄的光线下,她看到前方三米处的石壁上,赫然留着五道深深的抓痕,指甲的痕迹清晰可见。
“这是......”
“她最后挣扎的地方。”梅子溪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十岁,“青龙帮的人以为活埋就能让她交出簪子,却不知道她早已把簪子......”
上方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打断了梅子溪的话。尘土从天花板簌簌落下,暗门正在被人暴力破坏。
“走!”梅子溪拽起林珊,烛光在急促的移动中剧烈摇晃。密道在前方分岔,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侧通道。
林珊的视线模糊起来,越来越多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柳明玥被推入深坑的画面,泥土落在她白色旗袍上的声音,还有她最后塞入口中的......林珊猛地瞪大眼睛。
“她把簪子吞下去了!”
梅子溪骤然停步,转身盯着她,烛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你想起来了?”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距离更近。林珊听到梅易辰的声音隐约传来:“把炸药装在这里!”
“不全记得......”林珊按住太阳穴,“但我看到她......柳明玥在临死前吞下了簪子。”
梅子溪的表情变得复杂,他快速推开侧壁上一块松动的石板:“进去!”
石板后是一个不足五平米的密室,中央摆着一口腐朽的棺材。梅子溪径直走向棺材,用力推开棺盖——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件沾满泥土的白色旗袍,和一个生锈的小铁盒。
“他们当年活埋她后,我偷偷挖出了尸体。”梅子溪的声音颤抖,“但奇怪的是,尸体不腐不烂,就像......”
“就像睡着一样。”林珊接话,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确定。她伸手触碰那件旗袍,指尖刚接触到布料,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这一次,记忆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1935年的雨夜,柳明玥被逼入密道。她不是被活埋,而是自愿走入这个密室。临死前,她将如意簪刺入自己的心脏,鲜血染红了白色旗袍。最诡异的是,她的尸体在三天后消失了,只留下这件血衣......
“不......”林珊踉跄后退,记忆与现实的重叠让她几近崩溃,“这不是真的......”
梅子溪抓住她的肩膀:“你必须想起来!簪子的下落,柳明玥最后说的话,这些都在你的记忆里!”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密道剧烈摇晃。碎石从天花板坠落,梅子溪护住林珊,铁盒从棺材中震落,啪嗒一声弹开。
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柳明玥站在梅子树下,身旁是一个戴铜钱手链的少年——那分明是年轻时的梅易辰!
“这不可能......”林珊喃喃道,“梅易辰今年才32岁......”
梅子溪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不是我儿子......他是......”
密室的石门被炸开,刺眼的手电光照射进来。梅易辰站在硝烟中,铜钱手链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的眼神冰冷得不似人类,枪口对准了梅子溪的心脏。
“父亲,您藏了太久了。”他的声音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老腔调,“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林珊的视线突然清晰起来,最后的记忆碎片终于拼合——照片上的少年不是梅易辰,而是八十年前同样戴着铜钱手链的青龙帮少主。而眼前的“梅易辰”......
“你不是人!”她脱口而出,“你是靠簪子的力量活到现在的......”
“梅易辰”的嘴角扭曲成一个非人的微笑:“聪明。现在,告诉我簪子在哪里?我知道柳明玥把它交给了你......在梦里。”
林珊突然明白了所有梦境的意义,也明白了自己锁骨下疤痕的来源。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口空棺材:“在那里......一直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