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当捆绑在陆通身上的最后一根铁链被轰成渣，墨凡才放下了手上的动作，微笑道：“好了，这样我就习惯了。”
“小鬼，你放开我，就不怕我杀了你吗？”陆通一步步走来，所过之处，宁静空间迅速被魔气渲染成一片焦黑。那等气势，当真如魔帝降世，锐不可挡。
“没想过你会杀我，因为即便是现在，我仍然当你是兄弟。”依旧端坐在那里，对于陆通那满是杀机的眸子，墨凡没有丝毫动容，仍然自顾自的说道：“而且就算你真的要杀我，好吧，就当我还你那一次救我的情，来吧。”
那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却暗藏着对一个兄弟的绝对信任，那种信任，甚至可以让墨凡将生死置之度外，毫无所惧的面对一切。
“额。”
陆通又一次的错愕…
不过这种错愕只是维持了短短一个瞬间，便是被全然的杀机所代替，“小子，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于是那魔气滚动的魔手，便仿佛地狱而来的幽冥之爪，杀气腾腾的抓上了墨凡的喉咙。
“噗嗤…”
是指爪抓进血肉的声音，而后便是见到那流淌的鲜血，瞬间打湿了墨凡的白衣。
“陆通，你快住手啊，你不能伤害小凡子的。”结界外，传来了苏倩儿带着哭腔的声音。
“老大，出手啊，不然你会被杀死的。”萧轻雪等人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了，连带火影千音在内都是面色苍白的浑身颤抖。
不过她们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墨凡的血越流越多，并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咳咳咳…”
被陆通狠狠掐住喉咙的墨凡，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喘，而后他抬起目光，紧盯着陆通那张魔气懦动的脸，勉强开口道：“我不出手，不是因为打不过你，你应该知道，即便是曾经的你再如何强大，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武斗士而已，所以我若想杀你，随时可以做到，咳咳咳…”
话落，墨凡被掐的面色铁青的咳喘起来，而随着他的每一次咳喘，鲜血，都会自他的毕竟处如小溪一般的流出。
陆通抓着墨凡的手，正在慢慢松缓，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是现在的他，已经再不是面前少年的对手…
“我不出手，只是因为我们是兄弟，在你曾经修炼天魔宝典的时候，你便说过让我相信你，即使有一天你不认识全世界的人，也会记得我，因为…我们是兄弟。”
“所以，我相信了，所以，我拿掉了你浑身的铁链，因为我始终相信，你…会…记…得…我。”最后几个字，墨凡咬得特别重，因为他要用这几个字唤醒陆通沉睡的灵魂。
果然，在这一番话过后，他见到了陆通眸子内惊人的变化，那全然是魔气滚动的眸子中，正在露出星星点点的白色。
“啊…不，我没有说过，我是天魔大帝。”猛然间，他发疯似的暴吼起来，他企图再阻止什么，然那双本在用力扣住墨凡的手，却在颤抖的挣扎着。
这一刻，墨凡明显的感觉到那发生在陆通眸子中的变化，那种熟悉感让墨凡知道，陆通正拼尽全力的归来。
“陆通，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有人要杀我。”墨凡对着那双眸子发出疯狂的嘶吼。
结界之外的所有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的变化，他们紧紧握着拳头，都在为墨凡捏着一把冷汗，同时心里期待着，“陆通，加油啊…”
“是谁，是谁要杀小凡子，妈的我和他拼了。”
终于，众人在陆通嘴里听到了一句久违的声音，他们听的很清楚，那声音是来自陆通，是来自那个最讲义气的家伙…
“陆通，是你体内的家伙要杀我，干掉他。”被双手尽扣住的墨凡，奋力的说着。
“啊…”
陆通一声疯狂的暴吼过后，那双抓着墨凡喉咙的手，正在缓缓移开。
虽然他很不情愿，但似乎体内的另一道意识，正在拼尽全力的控制着身体。
“***，动老子的兄弟，前身也不行。”那是来自身体内的另一个声音，他正在拼尽全力的阻止那双想要击杀墨凡的手。
“啊啊啊…”
那声如雷鸣的怒吼，企图再次夺得陆通的意识，然他却发现，这一次陆通的意识竟然格外的坚定，甚至强如他天魔大帝，也是无可奈何。
“小凡子别怕，只要兄弟在，任何人都休想动你一根指头。”那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任何人都无法阻碍的坚定。
墨凡笑了，他知道，他成功换回了陆通的意识，那个曾经为他舍身忘死的兄弟，终于在最后一刻觉醒了自己的意识，他，归来了。
“呀…啊…”
两道意识在一副躯体内各不相让，使得那副躯体几乎承受不住，口中，正发出噬魂夺魄的愤怒咆哮。
“我是天魔大帝，唯我独尊的天魔大帝，谁敢阻我…”那是疯狂的声音，有着君临天下般的气势。
“我敢，小爷我陆通，不管你是什么，动我兄弟就不行…”那是兄弟的声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的眼睛内，看到的皆是死士，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大悲天魔，还我真身，喝啊…”
随着一声大喝，陆通眸子中的白色眼仁又一次在减弱，显然，不管陆通怎么努力，他的意识始终没有那道意识强大。
“***，我让你眼睛里看到的全是死士，如此，我便挖了你的双眼。”
猛然间，陆通仰头向天，在他意识被占据的最后一刻，竟然有着两柄锋利的尖刀出现在手中。
紧接着，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那两柄被握在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尖刀，便是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双眼中…
血，瞬间崩飞，染红了结界的每一处角落…
“啊啊啊…”
惊天动地的鬼哭神嚎随之传来，那是两道意识同时发出的痛吼，尖刀刺入眼中的疼痛，让两道意识同时忍不住惨嚎起来。
“兄弟…”
墨凡快速上前，将不断在地上翻滚的陆通抱在怀里，“草，你干啥呀，痛死我了。”
眼见那尖刀带起的血柱如同喷泉在陆通的眼睛里流出，墨凡再也忍不住的眼泪水眶而出，那种感觉，撕心裂肺。
“伤害我行，伤害我兄弟…就不行。”躺在墨凡怀里的陆通，喘着粗气的笑了。
这一刻，他终于夺回了自己的主观意识，然那种代价，却是太过的巨大。
“我说过，即便我不认识全世界，也会记得你，我没…忘记。”陆通的微笑，一如当年般傻傻的，傻到让人怜悯，让人心疼。
“卧槽…”
墨凡的身体在颤抖，甚至那种钻心的疼痛都让他喊不出声，原来最痛苦的时刻，是无声的鸣音，想叫却叫不出来…
到后来，就只剩下疯狂的喘息…
努力的抬起手来，为墨凡抹去眼角处的泪水，陆通道：“我以为我会死掉，但是你把我唤回来了，我便要坚强的活着，只是我却成了瞎子，你不会怕我拖累你吧？”
墨凡狠狠的摇头，“兄弟，你别说了，啊啊啊…”
这个铁打的男儿，第一次忍不住在人群中嚎嚎大哭，也许没有人理解的是，那份存在于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是多么的重。
“兄弟，给我一点时间，我要活着回来，因为曾经我们四兄弟说好的，要陪你武破天途，虽然我没了眼睛，却还有身体，我用身体陪你，也可以的。”陆通说着，眼睛里的血却是越流越多。
陆通不知道的是，他每多流一分血，墨凡的心里便会多痛一分，痛着痛着，那攥着拳头的手指，都是在无意间穿进了肉里…
“好，我等着，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兄弟的归来，即便是你瞎了也不要紧，剩下的路，我背着你一起走。”墨凡不断的点着头。
“这才是好兄弟。”这一道声音后，陆通便陷入了沉睡，又或者那不是沉睡，而是进入了一种天人交战的修炼状态。
众人知道，等陆通再一次苏醒的时候，体内再不会共存两道意识，要么是陆通，要么是天魔大帝，那就要看最后的胜出者是谁了。
“或许我现在有点理解云师弟先前的决定了，这个叫陆通的家伙，当真是个好样的。”此刻，就连云静也不得不承认陆通的魄力，竟然在一怒之下自毁双目，那种勇气，可不是一般武者能够做到的。
要知道武者的手臂断了可以再生，但是眼睛是一个武者最薄弱的地方，一但失去了，便意味着永远的失明，所以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即便失去生命也不愿失去双目。
然陆通为了墨凡，竟然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便直接将双刀刺入眼中，这不光需要魄力，更需要强大的心性，如若把陆通换成现场的任何一个，相信他们都没有那份勇气。
这也是墨凡为什么甘愿冒着一死，也要把陆通唤回来的原因，这其中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值，值得墨凡为他所做的一切。
“陆通，我北麟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除了老大，你是第二个，虽然你失去了眼睛，不要紧，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
“我们也是。”
在先前，所有人尊重陆通都是因为墨凡的缘故，而这一刻，众人改变了那种目光。
陆通，就是陆通，他不是墨凡的影子，更不需要大家的怜悯，他就是他，一个特骨铮铮的热血男儿，为兄弟能闯刀山火海的真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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