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当天,许诚早早就醒了,他有些紧张。
从客房出来,下到一楼,许诚看见了顾松,他也紧张,醒得比许诚还早。
“睡得可好啊?”许诚问。
昨天许诚再次说请顾松住客栈,这次他没有拒绝,因为他连桥洞都找不到了。
住客栈肯定要比睡桥洞好太多了,前半夜他睡得可香了,到后半夜后,他梦到自己落榜,看到邻里亲朋失落的眼神,他顿然惊醒,后面就睡不着了。
“不算好啊!”
许诚苦笑道:“我也是啊!”
反正都醒了,俩人决定现在就去考场。
许诚给程萱留纸条后,俩人离开客栈。
此时月亮还高挂在天空上,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天亮可能还要一两个时辰的样子。
俩人摸黑赶往考场,好在客栈距离考场不远,他们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考场,一路上并没有发生踩暗坑这种事,算得平平安安。
原以为他俩是第一个赶到考场的人,没想到,考场外已经排起了长龙。
原来大家都睡不着啊!
天亮之后,考官才缓缓赶来。
等考官组织人员检查证件后,考生们终于得以进入考场。
许诚证件齐全,很容易就进入了考场,顾松因为补办过考牌,检查流程较为复杂,几乎是最后一波进入考场的人。
进入考场之前,许诚便听说考场条件恶劣,虽然有心理建设,但见到那比茅房还小的考房后,心里还是不禁咯噔一下。
日晒三竿,随着考官敲响铜锣,一场决定数万人命运的考试正式拉开帷幕。
接下来的九天六夜,考生们都要在这如茅房般的考房度过,不仅考试要在此进行,吃喝拉撒睡也要在此进行。
这是一场文化水平和身心素质的综合考验,文化水平够,但熬不过这九天六夜,期间病倒或者死掉都不行,身心素质够硬,熬过这九天六夜,但文化水平不够也不行,期间要进行三场考试,第一场考经义,考四书五经,第二场考文学写作能力,主要涉及赋、诏、诰、章、表等文体的写作,第三场考时务策,主要考察考生对时政问题的见解和解决能力,文化水平不够是应付不了这三场考试的。
只有身心素质够硬,文化水平也够高的人才能通过这场考试。
————
程萱起床的时候,天刚刚亮,平时她不会起那么早,早起是想去送送许诚。
结果去许诚的客房一看,房门大开,他人并不在里面。
以为许诚去找顾松了,程萱去顾松房间一看,同样如此,看来他俩去考场了,没能送许诚去考场,程萱有些懊恼。
见程萱下到一楼,店伙计立马将许诚写的纸条转交给程萱。
程萱瞥了一眼,纸条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只说他去考试了。
许诚还要九天六夜才能从考场出来,这么长的时间要打发,程萱打算去街上逛逛。
内城确实要比外城热闹,街道上好玩的也比外城多很多,但一个人逛街终归不怎么好玩,前四天程萱还愿意去逛街,到五天后,她也再没有去街上溜达,而是买个本野史书,一个人待在客栈看书,饿了就下楼叫店伙计送饭菜上来。
到第八天,距离许诚考试结束还有一天,程萱照常待在客栈看野史。
“小姐!今天要吃什么?”外门传来了店伙计的声音。
程萱觉得有些奇怪,店伙计从来不会主动问自己要吃什么。
但程萱也没有多想,只是说道:“我现在还不饿,饿了我会下去和你说的。”
许久都不见店伙计传来话音,程萱更觉得奇怪,主动说道:“你下去吧!不要打扰我看书。”
“萱儿!”
听到这话,程萱一惊,手里的书都掉下去了。
爹爹!他是怎么找到这的?
程萱下意识看向窗边,她想要跳窗逃走。
走到窗边一看,这里是二楼,楼层不算高,跳下去绝不会断胳膊瘸腿,只是楼下有人守着,那些人程萱都认识,是爹爹养的官兵。
前有“狼”后有“虎”,程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只好乖乖打开房门。
一看到闺女,程洪立马热泪盈眶。“哎呦!我的萱儿,爹爹可算找到你了,你知道这几天爹爹有多么担心你吗?”
程洪想要拥抱闺女,可他一走近,程萱便往前躲开。
程洪知道闺女还在生气,于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打算和女儿讲道理。
还是那套“道理”,程家和秦家本就是亲人,程萱和秦东升结婚是亲上加亲,秦东升家境殷实,加上秦东升父亲刚刚上官,嫁过去那是前途似锦。
程萱也还是那个答案,她不喜欢表哥,不想嫁给表哥,她想嫁给许诚。
看着闺女这强硬的态度,老油条程洪也是弄不明白了,闺女怎么就那么迷恋许诚呢?
要说帅气,许诚确实够帅气,小小年纪便懂得人情世故,说话圆滑得体,但许诚透着一股邪乎劲,程洪真怕闺女被许诚欺负,而且这许诚还是匪,虽然这几年有去读书,但匪就是匪,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
两者相比,怎么看都是秦东升好得多。
父女两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程洪吼道:“不行!无论如何,你要嫁的人都只能是秦东升。”
说罢,程洪示意下属将闺女掳走。
————
经过九天六夜的鏖战,乡试终于结束了,考生们终于能从逼仄拥挤、臭气轰天的考房里出来。
许诚和顾松回到客栈后,立马去洗澡房洗澡,九天六夜不洗脸不洗澡,他俩是又臭又痒。
洗完澡,俩人犹如脱去一身污垢甲,前所未有的“轻飘飘”。
之后,许诚差店伙计给俩人弄来饭菜。
吃到一半,许诚才想起程萱。
走到程萱的客房一看,那间客房早已换了客人。
下楼问店伙计,他只是说程萱退房了。
问店伙计程萱为什么要退房,退房后去哪了?她有没有留话给自己?店伙计都是支支吾吾,不是不知道,不是说不清楚,而是说话说半截,藏着话。
许诚知道店伙计想要好处,于是掏出一块碎银。“说明白了,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接过碎银,店伙计立马展露笑脸。“人家是不让我说的,但看爷您这么担心小姐的安危,我就破例跟你说吧!”
“不要废话,赶紧说。”
这时,顾松走了过来,迟迟不见许诚回来,他下楼找许诚。
“怎么了?”
“程萱不见了!”
虽然程萱有点铺张浪费,但顾松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人美心善,和诚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去哪了?”
许诚指着店伙计。“正在问他呢!”
店伙计将自己的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许诚。
听完,许诚立马判断出,带程萱走的是她爹。
许诚立马没有那么担心,毕竟是程萱她爹,人是安全的。
担心是没有了,但愧疚却源源不断地涌上脑海。
程萱千里逃婚来找许诚,而许诚却没有勇气给她一个答案,哪怕是拒绝的答案,你说许诚能不愧疚吗?
“诚弟!咱们去找程姑娘吧!”
顾松没有问许诚和程萱感情事,但听了店伙计的讲述,顾松多少还是听出了一些猫腻。
“呃……”许诚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犹豫?”
许诚点点头。
“那就是找她,感情这种事千万不能留遗憾,不然错过之后一定会后悔的。”
许诚本就像黑暗中的迷路人,顾松的话就像一束亮光,让许诚找到了方向。
“确实!”许诚打算把真实的自己展露在程萱面前,如果她还喜欢自己,那么……
俩人走出客栈之后,许诚问道:“松哥!听你这话,想必你一定有过丰富的感情经历吧!”
顾松挠头,尴尬地说道:“哈哈哈……我还没有谈过对象呢!”
啊!原来是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