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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小院的侧屋内烛火通明。

烛火前一个小小的身影默默啜泣着。

沉沉的乌云遮盖了星星的微光,整个山头都好似被浓墨覆盖,只留小屋内烛火闪耀。

擦掉眼泪,望着眼前的烛火,回忆着过去的一个月,小小的身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主屋,红烛已被熄灭,屋内一片漆黑,站在窗前,望着好似吞噬了一切光芒的天空,宁清也陷入了沉思。

这一夜,无眠。

……

第二日清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双眼肿胀的小姑娘早早来到了院子内舞剑。

小小的身形随风而动,带着一丝丝天地自然的韵味,翩若惊鸿。

练的是剑,亦是一曲风雪之舞。

伴随着剑舞的推进,浓云之中有白雪飘落,一片片纯白的花瓣自空中落下,受剑意牵引,环绕在女孩身侧。

雪花在空中起起落落,好似那漫天花雨,又好似那冰雪盛宴。

女孩闭着双目,随着感觉变换着身形,小小的身影在白雪之中忽闪忽现,宛若那雪中的精灵。

不远处的大树下,老观主摸着长长的白须,面带丝丝笑意的看着舞剑的身影。

苍老的身影似是有些佝偻,腰也在不知何时弯了下去,只是心中那股真真切切的成就感却是始终不曾消失。

“不知不觉间,凝儿也长大了啊,或许也该换种方式对待她了。”

……

一曲舞毕,司凝的目光投向了窗边的先生,神色间充满了期待。

宁清会意的拍了拍手。

“好看,很不错,小凝儿你对剑意的运用愈发的娴熟了!”

“先生,凝儿有好好努力的!”

“嗯,小凝儿很认真,很不错!已经很棒啦!”

“先生骗人!”

“嗯?”

“先生明明就很嫌弃凝儿。”

“怎么会呢?”

“那先生是愿意带凝儿一起走咯?”

“这…”

“算了,凝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凝儿不为难先生,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望着女孩眼中的渴望,宁清轻叹了口气,手伸了出来。

女孩本能的低下了头,等待着先生温柔的抚摸。

没有想象中的温暖,先生的手停在了空中,好半天又放了下来。

“凝儿你还小,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般。先生我啊,只是一个浪子,喜欢与人结缘,却向来不在意结果,听着好像有点渣啊,但请务必相信先生我是个好人。

世界很大,在这错误的时间,在这糟糕的情况,你遇上了我,这是缘,月光下的邂逅是我们的缘起,但缘之一字向来不讲道理,起于偶然,终于偶然,充满了各种意外与不确定。

先生我觉得,在今后的生活里,凝儿你还会遇上更多的人,更多的事,他们可能会让你喜欢,也可能会让你讨厌,但他们都会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共同构成了你的人生。

在今后,你也会遇上比先生我更好的人,更适合你的人,而那个最适合你的人也会陪伴你度过你的一生,良缘天定,又何必盯着先生我这个不在天命之中的过客不放呢?”

“先生,有糖吗?凝儿想吃糖了。”

“给。”

“不好吃。”

“换一颗吧,或许这颗不适合你呢。”

“嗯。”

泪水再次打湿了女孩的脸庞,背过身去,女孩冲进了屋子。

望着女孩的背影,宁清忽的有些许犹豫,抬起手,看着自己几年来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的身体,白衣的青年终是长叹了一口气。

“到底只是个过客啊。”

……

“咚咚咚!”

“小凝儿,吃饭咯,今天的饭菜可是你心心念念的熊爷做的哦!”

“凝儿不饿,先生你自己吃吧。”

望着紧闭的屋门,宁清摇了摇头,将饭菜放在了门前。

好半天后,一颗小脑袋冒了出来,四处张望,在确定没人后,做贼似的把饭菜端进了屋内。

小桌上,零零散散的各色针线随意的铺在桌上。

一个个不成型的小香囊被随意的扔在地上,最远的甚至出现在了屋角,不难看出制作人对自己作品的不满。

望着眼前冒着金光的饭菜,司凝却是没了往日的胃口。

“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呢?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呢?明明我就是个小孩子,很好糊弄的。”

“先生真是让人讨厌,为什么就不能稍微骗骗我呢,小孩子很好哄的,非要说些听不懂的话,哼哼!决定了,香囊一定要做丑点,气死你,略略略!”

想象着先生收到自己做的香囊时的表情,司凝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声音又小了下去。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坏先生啊!”

……

针线在手间穿行,尖锐的针头时不时的扎在司凝小小的手上,发出金铁碰撞之声。

嘟囔着嘴,看着自己没有一丝一毫伤口的小手,小姑娘有些不满,“怎么跟书上说的不一样呢?不应该是一道道血孔吗?现在这样,先生肯定不会心疼,哎,我太难了。”

“要不自己给弄破?”

猛地摇了摇头,将这种不靠谱的思绪甩出脑海。

先生最讨厌自己这样折磨自己的行为了,不行不行!

思绪之间,一个精致的香囊渐渐成型。

望着眼前精致的香囊,司凝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又在香囊上加工起来。

香囊的内侧多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放下手中的香囊,望着屋外的星光点点,司凝情不自禁的幻想起先生发现这个小秘密时的惊喜。

嘴角也在不知不觉间翘了起来。

“好困啊!快三天没睡了,不行,司凝,不能睡。你得打起精神来,先生明天就要走了,一定一定要好好告别才是。”

……

朝阳自东边升起,朦朦胧胧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之中,将光线折射成一幅朦胧的画卷,光影在空中交织,鸟儿在雾气中穿行,留下一道道残影。

初升的阳光照亮了司凝的脸颊,手情不自禁的伸到眼前,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脑袋一个踉跄,司凝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先生!”

顾不上其他,司凝急匆匆的抓起香囊,冲出屋门。

入眼,一身白衣的青年站在阳光之下,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阳光打在青年的身上,照亮了青年那张完美无缺的脸颊。

松了口气,司凝笑了起来。

“先生!”

“小凝儿醒了啊。”

“先生是在等凝儿吗?”

“嗯,本来是想直接离开的,不过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好,还是决定跟小凝儿你告个别。”

“嘁嘁嘁!都要走了,先生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吗?”

宁清双手一摊,表示不会。

“哼哼!先生的情商真低,以后一定找不到妻子!”

“嘶!小凝儿你怎么能如此恶毒!快把话收回去!”

“略略略!就不收!有本事你揍我啊!”

望着依旧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的先生,司凝撇了撇嘴,手一伸。

“你这是干什么?”

“礼物呢?”

“啊?”

(=?Д?=)

“先生,你不会没给凝儿准备礼物吧?”

“这个这个……”

“算了,真是不靠谱的大人,成熟的凝儿不跟先生你这样不靠谱的大人计较。”

“喏!”

小手伸了出来,手一摊,一只精美的香囊出现在宁清眼前。

细细打量着正面写着小凝儿,反面写着先生的香囊,宁清也笑了起来。

“小凝儿你做的吗?”

“哼哼,凝儿可不像某个不靠谱的先生。”

“哈哈!下次,下次再见一定给小凝儿你补上。”

“真的吗?”

“真的。”

“拉勾!”

宁清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手还是伸了出来。一大一小两只手碰在了一起。

见约定达成,女孩也开心的笑了起来,望着眼前的先生,女孩再次问道。

“先生,能抱抱我吗?”

“好!”

惊喜的女孩猛地扑到了宁清的怀中,这一瞬的温暖让女孩无比的贪恋。

扑在先生的怀中,司凝久久不愿意把脑袋移开。

“先生,你真的好温柔好温柔啊,凝儿真的好想跟你继续走下去。”

声音细若蚊蝇,似是只有女孩自己能听到,但两人都知道,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怎么了?”

“先生,凝儿能喊你师父吗?”

“抱...”

嘴猛地被一根手指按住。

“先生不用道歉,先生已经很好很好了,是凝儿想要的太多了,凝儿真的很感激感激先生,就这么让凝儿抱会就好。”

“嗯”

时间一点点过去,衣襟一点一点变得湿润,许久,女孩才从宁清怀中落下,满脸带笑的看着宁清。

“先生!要幸福啊!”

“好!小凝儿你也要对自己好点!”

“嗯嗯!会的,一定会的!”

“先生再见!”

“再见!”

望着白衣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女孩猛地转过身去。

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奔涌而出。

默默的走进熟悉的屋中,司凝轻抚着屋中的每一样物件,目光微凝,小姑娘了走到窗边。

一把长剑,一袋糖果,一本书安静的躺在摇椅之上。

本已止住的泪水再次顺着脸颊流下。

小姑娘手中拿着恍若水晶一般的雪白长剑,嘴里嗫嚅。

“先生,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啊?真是...真是...”

……

微风吹动了一旁的书籍,书页中,天煞孤星四字赫然跃于之上,书的中央,一封长长的信被稳稳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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