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听到这句疑问的时候，将慌忙张望四周，确认附近无人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将军，老奴虽然在宫中待了三十多年，可事关宫中的一些隐秘，老奴也只是有所耳闻。”桂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当年老奴有幸侍奉胡太妃，一次宴会后，吃醉了酒的胡太妃万分伤感，她不停的说着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还抱着老奴狠狠的哭了一场。”
“胡太妃就是我的祖母？”
“嗯，先帝乃胡太妃所出，所以您的确是太妃娘娘的亲孙子。”桂嬷嬷点头说道，“胡太妃一向温柔持重，端庄贤惠，从来都没有那般失态的时候，老奴心中实在是好奇，就在暗中打听，后来老奴得知，胡太妃的相貌与广元夫人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所以祖母认为自己是广元夫人的替代品才会伤心欲绝？”
“嗯，”桂嬷嬷轻轻点头，“广元夫人原名李清清，乃太后万分疼爱的侄女，自幼便和韩太公指腹为婚了，当年先帝能够带领一般人彻底的推翻了大梁朝，韩家功不可没。
后太后做主，亲自为广元夫人与韩太公赐婚，二人琴瑟和鸣，没过多久就生下了韩国公韩建明。”
“但是祖父和广元夫人自幼就相识，情分自然也是非同一般，所以两人才会情不自禁？”
萧宝瑞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后续发展。
“其实这些话并无实质的依据，韩国公究竟是谁的儿子，难以深究。不过老奴想广元夫人心中肯定是清楚的。”
“她还活着？”
“广元夫人早在十年前就剃度出家皈依佛门了。”
得到这个回答的萧宝瑞不免有些唏嘘，“她为何要出家？”
“十年前，韩太公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了，办完了韩太公的丧礼，广元夫人就执意出家了，其中内情，无人知晓。”
“也许韩家比我想象中还要龌龊。”萧宝瑞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嬷嬷，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再过两日，我们就要离开金陵了。”
“是。”
在彩环的强势围观之下，许家的另外六个姨娘都带着儿子领了银子和地契离开了。
只剩下一个被捆绑在柴房里的许乐，和已经醒过来的方姨娘。
“彩环，我想见一见大小姐。”清醒过来的放姨娘彻底的认清了现实，她着急的拽住了彩环，将一直挂在手腕上的一个缠丝梅花图样的银镯子褪到了彩环的手腕上，“彩环，求求你帮帮我吧！”
看着她梨花带雨不停落泪的模样，彩环的心底终究有些不忍，“奴婢可以将你的请求转告给大小姐，可大小姐愿不愿意见你，就不是奴婢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多谢你了！彩环！真的太感谢你了！”方姨娘喜极而泣，不停地道谢。
彩环转身离开了，心中却不免有些伤感，谁能想到从前那样高高在上的方姨娘竟然会有像今日这样卑微的时候？
彩环回了许九笛的房间，彼时她正现在窗户面前，背对着门。
“小姐？”
“彩环，方姨娘可醒了？”许九笛轻声问道。
“已经醒了，”彩环想了想，还是将手腕上那根银镯子褪了下来，小声的说道，“小姐，方姨娘将这个给了奴婢，她想见您一面。”
“你觉得我应该去见她？”
“小姐，奴婢不知道您会不会见她，所以奴婢只是告诉了她，奴婢只会将话递给您，仅此而已。”
“嗯。”许九笛轻轻的应了一声，眸光落在了她掌心里那一根银镯子上，“既然她给了你，你就收了吧。”
“大小姐？”
“彩环，你自幼就陪伴在我身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的忠心。彩环，我能信任的人不多，而你正好是其中一个。”
“大小姐……”听着她的话，彩环渐渐地红了眼眶，立刻跪在了地上，“大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当初要不是您心善收留了奴婢，奴婢早就冻死了，所以奴婢的命都是您的。”
“彩环，你先起来吧，地上太凉，若是冻坏了膝盖就不好了。”许九笛立刻将她扶了起来，轻声说道，“许乐醒了吗？”
“已经醒了，大小姐要见他吗？”
“我想没必要浪费时间了。”许九笛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让许乐去见方姨娘，另外让方二管家来见我。”
“是。”
窗外一阵清风袭来，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
自彩环离开之后，方姨娘一直都要有些忐忑不安，被埋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秘密曝光，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如果早知今日……方姨娘苦笑了一声，千金难买早知道。
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
“姨娘！”抱着最后一丝奢望的许乐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姨娘，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都实在真的对不对？这一切都只是许九笛那个贱人自己杜撰出来的，对不对？我肯定是我爹的儿子，许家的三少爷！那个方仁算是个什么东西，他怎么可能是我爹！”
啪！
方姨娘毫不犹豫的往他的脸上招呼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姨娘？”许乐彻底的傻眼了，“姨娘？你……你怎么会打我？”
“我后悔没有早点打你，慈母多败儿！从前老爷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对的，是我太过溺爱你，才会导致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姨娘！”
“乐儿，你该清醒了，比起其他寻常百姓家的儿子，你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如今你也该清醒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方仁是你爹，可你身无所长，若是被赶出了许家，你就什么都不是，你明白吗？”
许乐眼底的最后一丝期盼也在方姨娘的言语中一点一点的湮灭。
原来这一次都是真的，这不是一场噩梦。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许家三少了。
看着他终于冷静了下来，方姨娘的眼底迅速的划过一抹欣慰。
“乐儿，无论如何都要让方仁接受你这个儿子，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