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成啊,知道去了上京怎么说吗?”
官道上,数十名侍卫将一辆豪华马车护在中间。萧思礼斜倚在挡板上,看着摆弄茶具的于则成。
张义先把一杯茶水推了过去,这才点了点头:“小子就照实说呗!”
萧思礼闻言就轻笑一声,抿了口茶水就低声说道:“你要是那么说,功劳至少减一半。”
张义立即领会其中含义,不过还是装傻道:“老爷,那小子该怎么说啊?”
“你这样!”
萧思礼盘膝坐直身体,缓缓说道:“你就说刺杀的时候,遭遇到了围捕。带着人击退了无数官兵,才算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兴庆府。”
“老爷,他们要是派人去核实呢?不就露馅了吗?”
“谁核实?别看一个个眼高于顶的,谁又敢真的去兴庆府走一遭?都是夸夸其谈之辈!”
萧思礼得意的靠回到车厢上,随即就想起什么,一拍额头:“对了!钱明不是陷在城里了吗?你就说,他为了掩护你们,才落入敌手的。”
张义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老爷,这能行吗?可别被人识破了,那可就丢人了。”
“不碍的!你就照我说的跟他们讲!”
萧思礼又换了一个舒服姿势:“只有这样,才能显出刺杀拓跋厉的不易。”
“行!全听老爷的!”
张义应了一声,就转换话题:“老爷,小子有个事想说。”
见对方点头示意,他就继续说道:“昨晚我看了下酒坊的来往账目,发现存粮可是不多了。”
“哦?还有这事?”
酒坊经过两年多的发展,已经成了四房的重要经济来源。听到存粮不多的消息,立即引起了萧思礼的注意。
“这个萧六是真真该死!这么重要的事情,要不是你小子查账,老爷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张义等对方骂完,又继续说道:“老爷,现在只是初春,距离粮食下来还有大半年呢。您看,该怎么解决?”
“嗯……,这个嘛……。”
萧思礼想了又想,才问道:“还能支撑多久?”
“要是按照现在的速度,也就一个月吧。”
“这还真有点麻烦!”
张义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提出建议:“老爷,要不就从上京的富安仓采购一部分?”
见对方眉头紧皱,不做表态。他又说道:“其实中京的粮仓应该也有些粮食。只是,大同一战,刘家损兵折将的。小子怕这个时候找刘家家主买粮,对方不一定能答应。”
“他家肯定不行,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萧思礼作为大同的“逃兵”,自然知道得罪刘家有多深。现在去找对方购粮,能搭理自己才怪。
沉吟半晌,他终于作出决定:“那就富安仓吧!”
“那小子到了上京,就去富安仓走一趟!”
“唉!有一点你要注意!”
“什么?”
“此事必须保密!年前,皇上就下了严令,各京的粮仓只许进不许出,更不得私下卖粮,违者将以谋逆论处。所以,这事我不管你怎么干,必须做的不留手尾。”
“老爷,您就放心吧!之前帮着六公搭建作坊的时候,小子就跟富安仓的仓曹王璃打过交道。实在不行,我就把礼物准备的丰厚点。总之,不能让他出去乱说。”
萧思礼听对方这样说,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具体怎么做我不管,只要稳妥就好。”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上京,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萧思礼来不及休息,就带上大哥萧思忠赶奔皇宫。
“老四,你这是要急死大哥不成?给你去信也不回,朝廷派人召你来京,也借故不来。你是不是以为咱们萧家真天下无敌了?”
萧思忠见到弟弟就开口埋怨:“你别忘了,咱们在朝中还有韩平那个……。”
萧思礼忍不住打断:“大哥,你别着急埋怨,先听小弟说一句。”
“你说?还有什么可说的,真要是触怒了皇上,就连大哥也保……。”
“大哥!”
萧思礼加重语气,终于让对方闭上了嘴。
他这才轻声解释:“大哥,我这些日子也没闲着,派人去了趟兴庆府,把拓跋厉那个老贼给宰了!”
“啥?”
萧思忠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歪着脑袋看向对方:“你是说,拓跋厉被你杀了?”
“对啊!”
萧思礼自得一笑:“大哥,拓跋厉的一条命,应该能赎兄弟的罪了吧?”
萧思忠上下打量对方良久,见不像作伪的样子,这才点了点头:“你要是这么说,大哥倒是安心了。”
随即,他又继续说道:“你真把拓跋厉宰了?”
“啧!大哥!怎么兄弟的话也不信了!”
萧思礼翻了个白眼,而后就指向守着车门坐的于则成:“不信你问这小子!就是他带人干的!”
张义连忙接话:“大老爷,我家老爷说的都是真的!拓跋厉是小子带着人亲手杀的。”
尽管萧思忠知道四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可依旧用怀疑眼神在二人脸上反复打量。
直过了良久,他才看着于则成感慨出声:“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大老爷,您别这么说!都是老爷平时教导的好!”
张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萧思忠又盯了对方良久,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拍了拍车厢挡板,命令车夫停车。
“大哥,咋了?”
萧思忠没去理会弟弟,而是对于则成说道:“则成啊,你去外面骑马吧,我与你家老爷有些私密话说。”
“哦!是!”
张义应了一声,又向萧思礼拱了拱手:“老爷,有什么吩咐,您就喊小子一声。”
说完,就下了马车。
片刻功夫,等队伍缓缓启动,萧思忠才压低声音说道:“四弟,一会儿就不要带则成进宫了!”
“嗯?为啥?”
萧思礼连忙解释:“大哥,这事兄弟都安排好了,则成那小子的口才也没问题,绝对能把事情……。”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只手已经被对方抓住。
只听萧思忠低声说道:“兄弟,你没明白大哥的意思。则成这种人,还是少在那位面前晃悠的好。”
说完,抓住对方的手又紧了紧。
萧思礼蹙眉看着对方:“大哥,你是怕……?”
“越是可大用的,越不能显露人前。”
萧思忠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