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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雨兰看来,相较于父母对自己的疼爱,还有雪儿爸爸妈妈对自己的疼惜,衡老的态度很让她摸不透,也许是介于两者之间,也许是跳脱于两者之外,是一种隐约有着莫名克制的情感。

她自己也是说不清道不明,更是无从细想。

因为本身的性格所致,即便衡老是看着她长大的,其实两者之间的接触也并不如何频繁,尤其是后来上了高中,她寄宿在雪儿家里。

但相较于其他长辈,衡老可说是与苏雨兰最为亲近的了。

对于衡老,她自然是极为敬重的。

饭桌之上,听着衡老和雪儿的斗嘴,她心中也是感觉好笑,而在他们渐趋停歇之时,她也忽然想到了什么,摒弃掉方才被衡老调侃的害羞,她朝衡老轻声地问道:“衡老,我记得你很擅长书法的,现在还在写吗?”

“当然在写,这可是我最大的爱好之一,可不能废弃,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衡老提到书法,些许浑浊的双眼放出了别样的亮光,语气也更慷慨激昂。

“寒松他最近也对书法很感兴趣,所以我想……”苏雨兰轻柔地说着。

“你想让我教教他,对吗?”衡老截口道。

“嗯。”苏雨兰轻轻点头,看向衡老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期待。

她其实也是有着些许小心思的,第一当然是想让寒松更好地练习书法,而她有限认识的人中唯有衡老最是擅长书法,而且在苏雨兰眼里,衡老写的字比她看过的有名书法家还要好上许多,若是有他的教导,寒松在这方面一定可以有很大的进步。

再则便是,若是如此的话,寒松也可以有正当的理由来他们村子。当然,苏雨兰并不奢望寒松会在这里住下,因为她是懂得寒松和程越之间的友谊的,如她之前对雪儿说的那样,她不想剥夺他们所剩不多的相处时光。

而她和寒松,今后的时日还很长。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和白遥、许佳处在这样的境况之下时,寒松也会和她一样的选择。

她所期待的是,能在寒松离开这里之前,每一天都能和她见上一见,不要求太多的时间,甚至不用说什么话。

她也很想看一看寒松认真联系书法的画面。

“好啊,兰丫头你可是鲜少主动请求什么,我自然要答应的,晚上等他来时,我就先看看他的基础如何,天赋如何。”衡老欣然应允,顿了顿,也是问道:“对了,他要在程越小子家住多久?”

“一个星期左右。”苏雨兰很是开心衡老能够答应,露出笑容回答。

“一个星期,时间也算足够,我每天都会腾出一些时间来教他,就让他有空的时候和程小子一块来吧。”衡老思索了下,随即做出了这般安排。

他的安排也正中苏雨兰的心思,点头道了声“谢谢衡老”后,她吃饭的心态也更欢快了些。

“我吃饱了。”恰在此时,雪儿将一碗八宝粥咕噜咕噜喝尽之后,将白碗咣当一声放到了桌上,同时很是满足地感叹道。

“再吃些。”衡老笑着怂恿。

“吃不下了。”雪儿断然摇头。

接着她便将目光转向了旁侧的小雪,只见它正在专心地吃着猫粮,平时就不怎么对她感兴趣的小雪,在美食的诱惑下就更不会对她有什么注意。

“懒小雪,吃的好慢!”以抱怨的语气小声嘟囔了一句,雪儿也是站起,吃得太饱的她想要走一走消消食。

看到雪儿这般行动的苏雨兰和衡老相视一笑,随后也都各自继续吃了起来。

雪儿也是好些时间没来这里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回转着,想要发现有什么样的变化。

迈着小腿走着走着,她便去了其他房间。

不过没等一会儿,就听到雪儿惊喜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苏雨兰初始还不怎么在意,但在隐约听到“画得和姨姨姨父好像”的感叹之时,她就坐不住了。

画?

还有自己的爸妈?

这让她隐约从中感知到了什么。

“那是我的一位租客给你爸妈画的肖像画。”恰在此时,似乎是察觉到苏雨兰的反应,衡老貌似随意地解释。

“租客?”苏雨兰抬眼追问。

“是啊,是一位青年女画家,来这里写生,画画很不错的。”衡老赞叹地说。

“青年女画家?”苏雨兰轻声重复着,脑海里同步浮现了来时在路上看到的那位拿着画板的大姐姐。

“话说她……”衡老正要继续说些什么,但苏雨兰已是放下碗筷,说了一句“我去看看”便迫不及待地跑向了雪儿所在之处。

“这丫头……吃完再去也不迟啊。”没能将话完全说出的衡老笑着摇了摇头。

……

“兰姐姐,你也吃完了,看,上面画着姨姨姨父。”雪儿感应到苏雨兰的到来,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转头笑道。

“还没吃完。”苏雨兰开口回应,同时也是看向了雪儿小手所指。

画上露出幸福笑容的两人,正是她的父母,占据着画的主体,在两人身后则是隐约的桃林和田野。

上面除了画像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内容,没有落款,什么字体都没有。

但不知为何,苏雨兰一看到这张画,就觉得似曾相识,当然,不是内容,画上是她父母,她自然无比熟悉,似曾相识的是风格。

也在这一刻,她心中产生了一种笃定,笃定这幅画就是那位神秘的大姐姐温蓝所作,今日路上看到的那位拿着画板的大姐姐,还有衡老提到的青年女画家房客,都是一个人。

除此之外,与她之前猜想的一样,这位神秘大姐姐一定与她有着某种渊源,不然不会来此,还做了这些事情。

“这是谁画的呀?可比兰姐姐你画的好太多了,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雪儿的感叹让苏雨兰的思绪戛然而止,一脸黑线。

虽说这是实话,但真的很挫败。

看到苏雨兰表情的变换,雪儿窃笑不已,她显然是故意那般说的,是调侃苏雨兰的画技。

顿了顿,她也是再次望向墙上的画作,由衷地期许道:“要是也给我画一张就好了,姨姨姨父回来后,我一定要问问他们,让他们也给我弄一副来。”

“会有的。”苏雨兰走上前来,摸了摸雪儿可爱的小脑袋,以一种莫名的肯定语气说道。

……

车子停在了程越的家门口,惹了许多人围观,好在寒松都是不认识,并无多少压力,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

程越就相对有些忙了,这些人可都是他认识的人,有着长辈,还有好几个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尽管已经好长时间没在一起玩了,变得有些陌生,他还是要寒暄一番,对于长辈更是如此,他还早已备好了烟让给他们。

这种场面,要是寒松的话实难应付,不过程越却如成熟的大人一般游刃有余。

在问到寒松之时,程越回答是要好的同学,来这里住上几天,寒松则报以微笑。

这样的局面在程越父母出来叫他们回去吃饭终止。

虽然和程越认识了这么久,但来他家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也是第一次见他的父母,但他们都是知晓寒松的存在,知道程越有一个很腼腆害羞的要好同学。

程越父母确实如程越所言,很是热情,在饭桌之上连番给他夹菜,都被他们的亲生儿子都冷落了。

寒松虽然因为晕车,有些难受,胃口并不如平常,但还是笑着一一将其吃完,直到实在是吃不下了才开口婉拒。

程越父母顺了寒松的意,但也很关心地指明寒松吃得太少,以后要多吃点儿,这样身体才更健康。

这样的关心,让寒松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该来的还是来了,之前不随着周延去他家住的根由在此时出现。

不过和周延父母一样,寒松在程越父母身上看到了自己父母的影子,他心中是暖的。

在雪儿爸爸妈妈身上,寒松其实也有一定程度的这种感受,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其实是有着区别的。

对于程越和周延,寒松很容易代入到他们身上。

但于苏雨兰,寒松最先代入的自然是作为她的什么什么,且并不会代入雪儿,而雪儿爸爸妈妈也只是姨父姨母的角色。

面见苏雨兰的爸爸妈妈,区别就更大了,当然,这着实说不清。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大差不差的。

寒松对这种温暖其实是既渴望又是想要主动避开的,这种感觉很矛盾。

他本身就是一个很矛盾、很纠结的人。

寒松得到了程越父母的关心,程越自己就是不同了,他得到了父母的嫌弃,嫌弃他吃得太多,吃相还粗鲁。

程越对此并不在意,和寒松相视一笑,依旧是我行我素,狼吞虎咽着。

程越父母显然也是清楚程越的饭量,做的食物分量相当地足够。

待都吃完之后,寒松想着要帮程越父母一起洗碗,不过被他们一家三口给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程越的上面其实还有一个大哥,大了他八九岁,在大城市打拼,程越这次出去,也是投奔他,有个亲人照拂要好很多,这也是程越父母安心程越出去这么远的原因。

程越则是拉着寒松一起到了他的房间,他的房间也是早早就打扫好了的。

“寒松你这么爱学习的吗?竟然还带着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这么快就进入了高三的备战状态,可敬可敬。”在看到寒松整理书包时倒出来的一本书后,程越就鼓掌赞道。

寒松看着这本资料书,干笑了笑,他其实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带了这本书在身边,道了声“意外意外”应付程越,他就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因为这本书正是未来苏雨兰买给他的,就是在踏雁山爬山野营的那时候。

那时的他看到这本书可是如遇魔鬼的,现在看来,倒也没那么可怕,还被他不知不觉中带在了身边。

这本资料书一直躺在寒松书包最底部的夹层,这也是他没有发现的原因。

安置好了行李,他们便开始安排寒松要睡在哪里,程越本想着直接让寒松和他睡在一起的,毕竟床的空间很是足够。

但这个提议被寒松给拒绝了,以自己睡觉不老实为由。

其实寒松也有睡觉非常老实的时候,就是和苏雨兰那次“同床共枕”,之后他还很后怕地问了此事,在苏雨兰害羞地说没什么不老实后才稍稍心安。

不过那时苏雨兰的脸红,还是让他仍然心存疑虑。

程越说他自己睡觉也不老实,以毒攻毒不要紧,但寒松仍是坚持,因为他其实是相中了程越房间里的一个吊床,在得知寒松这个小心思之后,程越也是答应了下来,随后和寒松一起将吊床重新支起。

“这吊床可是有些年份了,若是半夜断掉,让你摔下来,可不要怪我。”程越提醒道。

“呃……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咒我?”寒松暴汗,下一刻,便纵身歪倒在了吊床里面,来回晃了晃,感觉很好地说:“还很结实,不会断的。”

“这是因为你太瘦了,重量很轻,你说我要是也坐上去的话,会发生什么呢?”程越坏笑道。

“别,您可千万别。”寒松自然连忙摆手,请求放过。

“开玩笑的,现在也都安顿好了,走,我带你玩好玩的,小时候玩的游戏还都在呢,就算一起回味童年了。”程越笑了笑道。

“好啊,我看看你小时候都玩的什么。”寒松很是感兴趣。

“玩尽兴之后,我就带你去雨兰同学那里,你若是现在就等不及的话,我马上就可以带你去。”程越笑嘻嘻地说,语气很是意味深长。

“还是不了,她刚回去,可能也有长辈要拜访看望,我去的话,可能……暂时有些不合适。”寒松有些心动,想了想,还是压制住了。

“暂时,你这个“暂时”很有灵性啊,是不是就是说很快就合适了呢?”程越调笑道。

“不说这个了,还是赶紧去看你的游戏吧,我现在手都有些痒了。”企图转移话题的寒松看向他方,跃跃欲试道。

“好好,一定让你大开眼界,保证让你玩得爱不释手。”程越看出了寒松的意图,倒也没有继续调侃,很是自信地拍了拍胸脯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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