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倒希望你的心真死了。可惜……你只是对朕心死了。”
见宛儿沉默，郦允珩眼中泛起微红，他狠狠咬了咬牙，说：
“宛儿——朕的皇后，南宫聿——是我们的兄长，你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你有儿子了，他——天启宁王，也需要娶亲生子，延续血脉！你再执迷不悟，就是贻误他的终身！你想清楚！”
一阵风吹过，桂树叶子“哗啦啦”直响，朵朵桂花像小伞般飞舞在半空中。
风中带着凉意，宛儿不由打了个寒噤。
郦允珩将宛儿拉近，再次用龙袍将她包裹起来，又拥到怀里用体温暖她。
他的呼吸拂动着宛儿的秀发，痒酥酥的，身上那种熟悉的馨香也进入宛儿的鼻息。
只不过，宛儿已经没有了以往时的那种醉心感受，反而产生冷硬、僵滞等种种不自在的疏离感。
“宛儿，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郦允珩温存低沉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魅惑。
要不是他见死不救的冷酷还犹在昨昔，要不是他刚刚还以势压人，宛儿几乎要沉醉于他的温柔里了。
“宛儿，答应我！”
郦允珩目光如炬，察看着宛儿的反应。
“陛下，”宛儿想到天启的安危还依赖着这个人的庇护，只得虚与委蛇地敷衍道，
“我不知道，以后再说吧！”
宛儿抽身想离开，郦允珩拉住了她的手。
“宛儿！那我再问一句，”
见宛儿回头望着他，郦允珩反而有些眼神闪烁，
“你……你如实回答朕，朕也不怪你。你今晚……愿意……侍寝吗？”
那夜被巴图凌辱的羞耻一幕，那挥之不去的噩梦，重新在宛儿脑海中重演……
她如羊落虎口，遭到巴图粗暴恣肆地羞辱，她不敢反抗也无力抗拒，只能绝望无助地哀哭……
那一夜，在宛儿心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耻辱……
那一夜，郦允珩在哪里？
“宛儿，你愿意吗？”
郦允珩的声音，此刻还不合时宜不识时务地在宛儿耳边响起，让宛儿觉得令人作呕。
宛儿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我不愿意！不愿意！郦允珩，我恨死你！”
宛儿转身就往前面跑，听到那声音追过来说：
“那边出不去，这边——”
宛儿放慢脚步，那声音又不疾不徐地传过来：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这里——都是我说了算的。”
宛儿喘着粗气，瞪着他。
郦允珩轻挑嘴角，优雅地一伸臂，提示道：“这边——”
……
晚上，郦允珩却也并不强迫宛儿，只拥着她入睡。
次日清晨，宛儿恍惚中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张开眼睛，郦允珩那张俊美的脸撞入她视线。
“醒了？”
郦允珩微笑着问。
那笑容很温存，很和善，很无辜。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昨日的恩怨。
宛儿这次回来，郦允珩一直都是这样，一会儿猫脸一会儿狗脸的。
“你好久没有回陵郡了。”郦允珩说，“我知道有一个好去处，带你去玩儿一天。走吧！”
在这个地方，是郦允珩说了算。他昨天才强调过的。
宛儿也就没有徒劳地拒绝。
精美的画舫早已经等候在河岸边了。
郦允珩牵着宛儿的手上了船，坐在窗前，请她欣赏河两岸的远山近水和岸边的楼台歌馆、都市繁华。
“尝尝这个，宛儿。”
侍女送过来了四样甜点，放在桌上。
宛儿瞥了一眼，都是陵郡有名的特色甜点：莲蓉桂花糕，蟹粉双酿，红豆蛋黄酥，福寿云片。
当初在陵郡的时候，宛儿经常带绿珠侍墨去糕点店里尝这些美味，大快朵颐。
有的软糯香甜，有的酥脆可口，令人齿颊生香，回味良久。
可是现在……
物是人非，境况迥异，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更何况，还是郦允珩请她品尝的，更增加一层不吃的理由。
宛儿摇摇头，冷淡地说：“我不饿。”
似乎是怕郦允珩再啰嗦，宛儿把头转向窗户，向外面眺望着，不再讲话。
郦允珩瞅一会儿宛儿，只得把手里的甜点重新放回去。
“给皇后送点儿新鲜的瓜果。”
郦允珩吩咐侍女。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吃。”
侍女将放着水果片的盘子放在桌上。
“一点儿也不吃吗？吃点解解渴吧！”
宛儿跟没听见似的，对他不理不睬。
“那就听小曲儿吧？来人……”
“不听！”
不等郦允珩吩咐，宛儿就断然拒绝了。
郦允武看着宛儿，过了会儿，他从宛儿对面的座位上离开，走过来挨着宛儿坐下来。
“转过来！”
郦允珩命令。
这语气里藏着不善。
宛儿知道，如果违抗他，他一定会强制自己执行的。
于是，她遵旨转过身来。
“宛儿，你知道怎么做一个好皇后吗？得遵守皇帝的命令，不能违逆龙意。你记住了吗？”
宛儿云淡风轻地回答：
“陛下，宛儿这个皇后是陛下下旨册封的，并没有问过宛儿是否愿意。陛下完全可以废后再立。”
“放肆！”
郦允珩脸变了，
“你——你别忘了，朕用什么代价把你换回来的！你再敢忤逆朕，朕还把你送到巴图那里，让他好好收拾你！”
郦允珩一天不揭宛儿的伤疤都过意不去似的。
宛儿恼羞成怒，气愤地回道：
“凭你送到哪儿去，还不是一样？！”
郦允珩重重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半晌，他挑了挑眉毛，俯身下来逼视着宛儿的眼睛，用手捻起了宛儿的下巴。
“真的一样吗？！”
郦允珩幽幽地开口了，眼眸中露出一丝邪笑，
“朕给你一次机会，今天好好地哄朕高兴，晚上侍寝也得让朕满意。否则，明天一早，朕就把你送回巴图那里！朕言出必行！”
郦允珩随手抓起一片艳红色的瓜瓤，递给宛儿：
“马上吃掉！”
宛儿接过瓜瓤，眼眸里溅起一片流光。
……
船越往前行，两岸的民居越来越稀疏，先还是绿野水田、荷塘鱼池，后来就变成了灌木茂草、荒坡山岩。
再往前走，两岸都成了险峻的高山，岸上遍布大大小小的石头，而河流，在这里也曲折蜿蜒的，而且水流很浅，已经不能承载大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