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店到学校，短短的一路，陈白羽和李天朗之间好像发生了质的变化。如果之前，陈白羽还是认识很多年，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那现在就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李天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陈白羽。
意识来得很突然，措不及防。
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内心深处传来的欣喜却很真实。而他在经过最初的意外之后，也冷静了下来。
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喜欢吧。
短短的一路，李天朗一直都在偷偷看陈白羽，他不确定陈白羽是否也会喜欢他，但他想要努力。
“为什么一直偷偷看我？”陈白羽似娇似嗔，三分娇嗔，七分俏皮。李天朗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面？有时候看起来很早熟，很沉稳，像个大人一样的内敛，但有时候却可爱娇俏，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被爱宠大的孩子。
看着陈白羽亮晃晃的眼神，李天朗突然的想起陈白羽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陈白羽直接翻个白眼，“你的眼神都快要把我燃烧了，我能不知道？”
李天朗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陈白羽得意的眨巴一下右眼睛，笑了起来。她可不是什么纯情小妹妹，她可是理论和实践经验都丰富的老阿姨。
想想，上辈子的四十加上这辈子的十八......哎呀。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一颗少女心了。
不好意思，连阿姨都不算了，已经是奶奶级别了。
看着还会因为她一句话而不好意思而脸红的纯情小哥哥，陈白羽突然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牛吃嫩草？
上辈子，李天朗在追她的时候，没少被哥哥们用这句话挤兑。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老牛是她了。
其实，流氓的想想，吃嫩草什么的好像还地带感的。
虽然两辈子加起来已经五十多，但陈白羽并不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她都有着一颗‘年轻’的心。
“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李天朗很好奇。
陈白羽却把头一歪，“不告诉你。”
“是吗？那就不告诉吧。”李天朗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转移话题，和陈白羽说起其他的。
陈白羽撇撇嘴，两辈子都这样，没有一点小情趣。
不知道小闹怡情么？
她不过是想要他哄一哄，追问一下，怎么就变成戛然而止的刹车式结束了这个话题？
算了。
习惯就好。
上辈子也这样，直男得让人想要把他揍一顿。
陈白羽觉得上辈子让李天朗看的小说现在也要开始买了，调教男人就应该从最初恋爱开始。
上辈子，为了改造李天朗，陈白羽没少给他买霸道总裁的小说。
例如，《恋爱高手一白天速成班》、《本书在手，天下没有单身狗》、《撩动人心的土味情话》......
虽然看过后收获不大，但有些时候还是很有用的，例如生活需要仪式感这一点，李天朗就学得很好。
在农场长大的李天朗和农场的男人一样，很务实，缺少浪漫。但看过陈白羽给他买的书后，李天朗就懂得在过年过节的时候给她买小礼物。
好男人是调教出来的。
一个好男人的诞生，绝对离不开女人。不管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都是一个学校，能让男人脱胎换骨。
李天朗说起别的话题，免得自己总是忍不住要一次次的偷看陈白羽。尴尬的是，偷看还被发现了。
“......我觉得在农场试种百香果不错，但不应该第一次就种十亩那么多。我们可以少种一些，摸索出经验，然后再逐渐增加数量。柠檬也一样。毕竟农场的人都没有经验。摸索试种，一两亩就好了，真的没有必要一下子就种十亩这么多？”
李天朗是认真的，他觉得陈白羽一下就种十亩真的太多了，“虽然你可以从书里得到专业的知识。但不同的地方，环境不同，土壤不容，空气不同，种出来的成果也不尽相同。”
其实，李天朗知道，虽然陈白羽想要种十亩，但她阿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可能会直接砍掉一半。
陈白羽直接翻个白眼，“我说种十亩，我阿公肯定就试种一亩。但如果我说试种一亩，阿公最后种出来的绝对是十棵树。”
“我阿公，我比你了解多了。”
李天朗想想也是。
虽然陈白羽阿公有些虚荣，喜欢被的别人语言追捧。但让他拿钱、拿地出来试种没有见过的百香果和柠檬，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她阿公肯定会说，‘种那些不熟悉的，还不如种荔枝龙眼。荔枝龙眼有经验，即使种不太好，也不会太差。’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陈白羽的宿舍楼下。
第一次，李天朗突然的有了不舍的心情。以前，每次送陈白羽回来，他看着陈白羽走进宿舍都没有这种不舍得。
但现在，他突然的有了不舍，突然的想要拉住她再说说话，想要再看看她，想要再多呆一会......
“我走了。”陈白羽摆摆手，蹦跳着上楼去。
“小羽毛。”李天朗突然叫住陈白羽。
陈白羽莫名其妙的回头，“嗯？”
“没事。”李天朗有些尴尬。
陈白羽却笑得欢畅，“就是想要叫叫我？叫叫我的名字？”陈白羽微微勾起嘴角，娇俏俏的眨巴一下眼睛。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一眨一眨的。
对于这样的直白，李天朗虽然不好意思，却也没有否认，“是。”虽然没有恋爱过，也没有对谁动心，但他的智商和情商都没有钱欠费。
明白了自己对陈白羽的好感后，他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喜欢一个人不丢人，努力追求就是了。
既然想要追求陈白羽，为什么还要对陈白羽掩藏自己的心思？
暗恋什么的，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哈哈。”陈白羽大笑着跑上楼去，心情雀跃。
李天朗看着陈白羽的背影，也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爱情，能让人莫名其妙的觉得开行。对方的一个眼睛，甚至一个背影都能让人心生雀跃得好像吃了蜜糖。
李天朗的手放在心口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然后傻笑着走进雨幕里。
陈白羽回到宿舍，换了鞋，然后拿起自己的斜挂包还有雨伞，准备回家去。她要和顾延年谈谈关于洪水的事情。
陈白羽往斜挂包里塞了一包姜糖，现在是下雨天吃姜糖最好。姜糖是黄妈妈做的，和市面上买到的姜糖不一样，有着质的区别。
把新鲜的姜切成手指大小，晒成三分脱水，然后放在红糖水里煮软，煮到入味，然后再晒干，再腌制......如果是为女人经期准备的，就会在腌制的时候加入红枣和枸杞。
这样做出来的姜糖不仅好吃，还能去寒补血。
不过，就是工序太多，一般人没有这个耐心去做。想要姜糖软而脆，入味好吃，是需要重复多次晒和腌的。
一份味道好的姜糖，最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农场很少有人做。每次黄妈妈做好了，就会送一些给生产完不久，需要去寒补血的女人。也会送一些给快到经期或者是刚到经期不久的女孩子。
连续吃一年这种姜糖，就不会有痛经什么的。
大唐农场的女孩子，从来不知道痛经是什么。
其实，黄妈妈也曾经教村里的人做，但因为很少人会有黄妈妈这样的耐性，所以做出来的味道和功效一般都打了折扣。
前几天，进叔送货来京都，黄妈妈就让他给陈白羽带了姜糖。村里的老人说今年雨水多，女孩子要多吃姜糖。
陈白羽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听到舍管阿姨叫她接电话。
电话是Z先生打过来的，说在学校门口等她，把关于祁泥的调查资料给她。因为陈白羽最先想要的是关于祁泥的资料，所以Z先生最先安排人调查的也是祁妮。
不调查不知道，光鲜的豪门太太也是个奇葩，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奇葩。
“给你。”Z先生递给陈白羽一个牛皮纸袋，然后一脸严肃的看向陈白羽，“小羽毛，你真的要调查祁家？”
“怎么了？”陈白羽也严肃起来。
Z先生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如果我被祁家弄死了，你可以不给我收尸，但明年清明一定要给我烧纸。”
想到祁家那个庞然大物，Z先生就有些发憷。
“啊？难道你发现了什么能让祁家不顾一切也要杀你灭口的大秘密？”
Z先生摇摇头，“我还没有开始调查。我这是提前安排身后事。哎。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了，答应帮你调查祁家？我这绝对是在老虎头上撸毛，真的是在找死。”
陈白羽想了想，“你小心些。宁愿多费些时间，也不要轻举妄动。可以选择一些迂回的手段。其实，相对于男人，女人的警惕性会更低。”
陈白羽突然笑了起来，“女人也更贪心。至于贪什么，就见仁见智了。我相信，祁家女人的弱点应该比祁家男人的弱点更好找，更明显。”
很多事情，从女人入手往往会事半功倍。
这是历史的经验总结。
Z先生竖起大拇指，“陈白羽，你果然心黑。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为难他们的不是我，而是你。而你是男人。对了，千万不要用什么美男计，祁家不是蠢人。”
Z先生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一把年纪了，还能用得起美男计？”这是多看得起他这张老脸？
再说，他现在京都也不是默默无闻的好不好？他手里也是有不少产业的人了，好歹也算是个新贵。
一个新贵去找祁家的女人献上美男计？
呵呵。
这绝对是自找没脸。
他这个新贵在祁家这种百年大族眼里屁都不是。
“你和祁家有大仇？我这几天只是旁侧敲击了一下，在外围查探了下，祁家真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缠。祁家真的不是我们凡人能招惹的。”
祁家现在京都算是一流大家族，子孙繁茂而且出息，最重要的是还团结。别的家族会常有争夺资料的内斗，但祁家竟然没有。
“千万不要相信表现看到的。”陈白羽撇了Z先生一眼，“越是光鲜的家族，就越是腌臜龌龊。”
突然，陈白羽笑了起来，“我相信，祁家绝对会有突破口。”
只是，很难找到而已。
“陈白羽，我现在把钱退回去给你还来得及吗？呜呜。我不想明年清明的时候领纸钱。”
“当然可以啊。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陈白羽半点不在意。
Z先生叹口气，“算了。毁约不在我的人生原则之内。哎。前面就是悬崖，而我只能硬着头皮走。”
陈白羽不想接话，和Z先生相处了这么就，陈白羽当然也看出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退钱。
“你可以从祁家老夫人处入手。应该会有收获。”
祁家的老夫人是祁伟业的太太，也是祁远的‘妈’。这位当初把儿子家养在别人家的祁夫人，肯定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陈白羽勾起嘴角，“我是祁家三少祁远的亲生女儿。而我，是被祁妮扔掉的。你说，这样的家族会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和谐美满的祈家？呵呵。里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龌龊事呢。”
“所以，你可以从祁老夫人入手。或者从祁妮入手调查。因为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
真正的祈家三少为什么会被寄养？这对于大家族来说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么？
如果是在1950年之前被寄养，可以说的过去。
因为战争。
如果在六七十年代被寄养也可以理解，因为乱。
但都不是。
祁家三少被寄养是在胜利之后，六七十年代之前。
这个时间就很美妙了。
还有，祁妮为什么要把她扔掉？
陈白羽冷冷一笑，身上的柔软的气质顿时变得冷冽。
听着陈白羽抛出来的信息，Z先生懵了一会，有些回不过神来。
天哪。
他突然觉得只有陈白羽曾经说过的一个词可以形容：狗血。
当初陈白羽说这个词的时候，他还好奇的让陈白羽科普了一下。
原来，人间遍地狗血是真的。
“陈白羽，你是顾延年的亲孙女，却又是祁家三少的亲女儿？”这是不是太乱了？
理不清。
“所以，祁家三少其实就是顾延年失踪的儿子？不对啊。如果是收养的，即使是祁家也不可能满得这么好。”
所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狗血故事？
Z先生有些跃跃欲试，刺激啊。
“我突然有些磨拳擦擦，想要大干一场。”
“你还是小心些。”想了想，陈白羽又加上一句，“如果被祁家的人发现了，你可以把事情推到我头上。你只是一个被雇佣的私家侦探。”
“放心。我会小心的。我还没有活够呢。”
Z先生摆摆手走了，还顺走了陈白羽包里的姜糖。等陈白羽发现的时候，Z先生已经没有了踪影。
看着被拉开了链子的斜挂包，陈白羽抿抿嘴，她真不知道Z先生是什么时候把姜糖拿走的。
还有，Z先生离开的时候，双手也没有拿任何东西。
他是怎么做到的？
果然。
干私家侦探的都有几下子。
陈白羽带着关于祁妮的资料回到家的时候，顾延年有些奇怪，“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周末啊。
难道出什么事了？
但看陈白羽的脸色也不像。
“爷爷，我想你了。”陈白羽的甜言蜜语张嘴就来。
顾延年笑了笑，明显不相信陈白羽的话。他也不知道憨厚老实的陈家夫妻是怎么教出这样一个喜欢说花言巧语的女儿来的。
经过了六七十年代的一些‘语言案’后，这个时代的人说话是含蓄的，表达的方式是隐隐的。
不会像陈白羽这样直白，会毫无顾忌的把‘我想你’‘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挂在嘴边。
一开始，顾延年有些不习惯，但慢慢的喜欢上这种直白表达情感的方式。
顾延年看到陈白羽扔在茶几上的牛皮纸袋，“祁家有消息了？”没想到陈白羽请的私家侦探比他手下的人还厉害，还要好用。
“不是祁家。是祁妮。”陈白羽洗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让Z先生最先调查祁妮。”
毕竟祁你已经出嫁了。
调查祁妮，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惊动祁家。
陈白羽坐在顾延年旁边，从牛皮纸袋里拿出资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