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颐和宫，夜亦寒蹙眉坐在御书房的案几前，心事重重的拿起手边的奏折，胡乱的翻看着。
“皇上，您这奏折拿反了。”
高健仁借着递茶的功夫，谄媚的笑着低声提醒。
夜亦寒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将奏折扔回案几上，起身走到床边，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发呆。
“奇怪了，这都几月了，怎么还在下雪，真是烦死了！”
高健仁低眉，躬身默默的站着。
想起那日奄奄一息的苏离被装进猪笼浸入河中时，天空便已经开始飘雪花了，一连数日，整个锦城如今都被大雪覆盖着，寒冷至极。
高健仁心里不禁担心，难道是因为苏离这次离去，渊国又要出现之前那般的冻灾了？
“曹肆瞳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
“皇上莫急，赢州那么大，想要找个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高健仁敷衍似的回答。
夜亦寒一脸的愤慨。
“派人给曹肆瞳传口谕，就算是把赢州翻过来，也一定要抓到他们！”
“是！”
高健仁机械似的躬身。
夜亦寒回转身，望着恭恭敬敬低着头的高健仁，心里不由得来气。
“你这狗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了？”
高健仁无奈的勾起嘴角，抬头望着夜亦寒。
“老奴自知言多必失。”
夜亦寒冷哼一声。
“高健仁，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之前给玉嬷嬷金牌想要助苏皇后逃离皇宫的事情！”
“朕念在这几年你一直跟在朕的身边、没有二心的份上，不想追究你，并不代表朕就不知道你每天都做了些什么。”
高健仁闻言，不由得直冒冷汗，双膝一软，跪倒在夜亦寒的面前。
“皇上，老奴只是不想让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之前老奴在神福宫伺候苏皇后时，得知大皇子的病情，并非什么怪病，而是沐贵妃为了证明自己，不断地下毒解毒造成的。”
“只是老奴查了许久，都查不出确切的证据，不敢向您禀报，只得想办法将苏皇后送出宫去，免遭她人的陷害。”
“沐贵妃她居心叵测，您可千万要地方着她啊，皇上！”
高健仁索性仗着胆子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夜亦寒大惊，原本对沐语蔓，他的信任也只有七八成，如今被高健仁这么一说，他倒是愈发的怀疑她了。
想起之前让沐语蔓为他治眼睛、为大皇子治病，她都是百般推辞，如今看来，其中都是有缘由的。
“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夜亦寒回转身，坐在案几前，一双眸子阴森的盯着高健仁。
高健仁从袖袋里掏出婉莹之前给他的红色药丸。
“这个就是大皇子这次犯病前，沐贵妃喂她服下的药丸，是大皇子的奶娘发现的。”
夜亦寒接过那颗红色药丸，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这是什么东西？”
高健仁见夜亦寒愿意听他说下去，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皇上，老奴托了很多人，最后才得知了这种药的来源和功效，这种药产自翰州，是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
“服用后，人的身上容易起红痘痘，需要及时服下解药，如果拖得时间久了，便会造成服用的人浑身发烫、抽搐。”
“这跟大皇子犯病时的症状完全吻合啊，皇上。”
夜亦寒不禁恨得咬牙切齿，一掌拍在案几上。
“这个沐语蔓，朕待她不薄，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健仁义愤填膺的继续道。
“老臣还得知，沐贵妃每次给大皇子治病的时候，屋子里的红光，都是因为她在房间里燃烧了一种可以产生强烈红光的赤磷粉。”
夜亦寒不禁冷笑，沐语蔓这场戏，演的倒是挺逼真的，如若不是高健仁今天跟他说这些，他可能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
只是她处心积虑的来到他的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报复苏离？
夜亦寒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也只有这个了。
“皇上还记得那个被拔了舌头的宫女吉祥吗？”
“原本在太医的救治下，她的伤势已经好转了，昨日却突然暴毙了。”
“老奴派人亲自检查了她的房间，结果发现了一张藏在她亵衣里的血书。”
高健仁一边禀报，一边跪行到夜亦寒的面前，将手里的血书呈给她。
夜亦寒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血书后，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吉祥根本就不是神医独孤烨的女儿独孤梦，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孩儿，名叫吴慧瑾。
一切都是曲优白逼迫她这么做的，曲优白拔了她的舌头，毒害了她。
夜亦寒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曲优白为什么会替沐语蔓去圆这个关于独孤烨换脸的谎。
只是这一切好像都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沐语蔓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的话，那苏离被割下额头的小莲花花钿、毁容、取血、浸猪笼等等这些事，岂不是太残忍了？
“狗奴才！朕不信，你说的都不是真的！”
一想起苏离之前那张迷人的俏脸和她唇角那两个每每看到都让他心驰神往的小酒窝，他就忍不住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高健仁无奈的叹气。
“皇上，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瑶华宫里搜一搜。”
“老奴跟了您这么久，对您是绝无二心的。苏皇后和慕容将军都是好人，您真的错怪他们了。”
夜亦寒不语，只是烦躁的用双手按着突然间剧痛无比的太阳穴，望着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御书房，疲惫的跌在了地上。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快去传太医！”
高健仁眼见夜亦寒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慌忙上前和身边的宫女一起将他扶到软塌上躺下。
“朕的头好痛，为什么朕的眼睛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又看不见！”
夜亦寒蜷缩在软榻上，大声的咆哮着。
一时间他的脑子里全是苏离在他怀里娇羞可人的模样。
“朕只要你！”
“以后朕陪着你！”
“无论何时，只要朕的阿离在，朕的心情都是好的！”
……
过去种种，一幕幕在夜亦寒的脑海里浮现，最后他的记忆定格在跟苏离一起倒在雪地里相拥相吻的那一刻。
如今，那片雪地依旧在那里，那个阿离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夜亦寒，你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