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缙云……”
慕鸾缓缓垂下眼，轻哑道：“若是当初缙云不曾寻到我，他定还能安然无事的活着。”
“此事你无需自责。”
君昭拿起巾子擦干净手指间黏腻的汁水，牵住了她的手，指腹漫不经心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肌肤，道：“他完成了他该做的事，使命已达，心中无憾，比起了无生机地活着，这是他最好的结局。”
慕鸾茫然看着他，怎么会有人不想好好活着呢？
君昭似乎读懂了她眼中的困惑，眸色渐渐晦暗，默了默，道：“我寻到缙云时，他于江畔正欲执剑自刎，一个眼里没了生机的人，即便被救下也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于是，我告诉他，他要寻的那位小公主还活着，并向他透露，小公主会随大周摄政王前往汝南。”
慕鸾心头蓦地一跳，定定直视君昭的眼睛，道：“所以那日我在姚家小姐落脚的驿站遇见缙云，此事你知晓？”
君昭没有避开视线，看着她，手上抚摸的动作顿了顿，淡声应道：“嗯。”
慕鸾突然觉得嘴里塞着的荔枝肉苦的有些难以下咽，她愤愤然抽手捶在君昭的肩头上，颤声道：“你明知缙云对你有偏见，还故意将他引到我身边，君昭……”
她声音颤抖的厉害，咽了咽嗓子，吐出果核狠狠拽在手心，竭力平复心绪，道：“我一直把自己当做慕家的女儿，但我血液里流着的是父皇母后的血，朝代更迭我无力扭转，可我是有心之人，做不到与仇人心无旁骛地相守一生，若真相便是你当初所言，你今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慕鸾踮着脚尖从案几上下来，垂着眼帘，道：“毕竟是相识一场，你若顾及旧情，还望照顾好时晏，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她说完便要离开，可君昭不让，她就离不开他身边半步。
他一把拉过慕鸾，掐着她的腰就又给提上了案几。
四目相对，君昭气笑了，箍着她腰肢的手都不禁用上了几分力道。
慕鸾就像被钉在案几上一般，抓着他的衣袖，眉眼染了怒气。
估计是被他掐疼了，还暗暗抽了口冷气，轻蹙着眉瞪他。
君昭盯着她，脸上挂着轻嘲的笑意，道：“气性这么大？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你倒是让我见识到了。”
慕鸾握紧拳头就又往他胸膛捶了一拳，气愤道：“你我从此春秋两不沾，风月不相干，日后再见便是陌生人……”
“咳咳……”
慕鸾话音刚落，君昭握拳抵在唇边，闷闷咳了起来。
见他唇色肉眼可见变淡了许多，慕鸾心头一窒，目光紧紧落在他胸口的位置上。
来东离的路上，早已听说君昭受了很重的伤，伤口皮肉外翻，深深见骨。
慕鸾懊恼拧眉，再开口时，声线不自觉放软了道：“你身上的伤是不是还没好？我打到你的伤口了是吗？我看看。”
她一边伸手解他的衣襟，一边继续询问道：“冰晶草你服用了吗？效果如何？心魄蛊解了吗？”
君昭身上穿的是靖王府中侍卫的服饰，束封裹紧，衣襟交叠整齐。
冒然掀衣襟的一角慕鸾怕再戳到他伤口，于是没有丝毫犹豫就抱住了他的腰身，小手摸索着解他缠腰的束封。
只是不待她寻到束封的口子，手就被君昭按住。
他凑近些，抬起慕鸾的下颌，看着她湿红的眼睛，温声道：“鸾鸾，你逃不掉的，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