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微凝眼眸,讥讽道:
“你们下面的军需官都已经招供,是你们二人联手贩卖军粮,贪了银子。掺杂旧米沙石的粮袋也在这,人证物证都有。
你们不认罪我就不能治你们的罪了?”
“我,我认罪。”
身为正督粮官的君康咽了口唾沫,瑟瑟发抖:
“是卑职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才做出如此蠢事,求洛将军网开一面,饶了卑职。”
全场哗然,果然是他们二人所为!
这下众人眼中的愤怒更浓郁了,不过随即又担心起来,这两货可是君家王家的人啊,洛羽真会治他们的罪吗?还是不痛不痒地骂几句了事。
“呵呵,认罪就好。”
见洛羽脸上多出了笑容,君康赶忙谄媚着说道:
“求洛将军看在两家的面子上饶卑职一次,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定会本本分分按规矩做事,恪尽职守!”
“放你一马?”
洛羽脸上的笑容更甚了,继而变成一股冰寒:
“今日你们私吞军粮,饿死了两个人,明日呢?
明日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就会打败仗,会死百人,死千人!到时候战场失利、边关不保,羌兵入境,被屠杀的百姓何止千万!
就因你二人,陇西三州会死无数人!
你们轻飘飘的一句两家颜面就想让我放了你们?他日陇西三州尸骸遍野,谁放过那些冤死的百姓!”
“告诉我,谁放过百姓的命!”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洛羽的话清清楚楚地落在每一名军卒的耳中,铿锵有力。
两人傻眼了,只觉得耳膜发颤。
洛羽朗声喝道:
“贪污军粮、以次充好,造成军卒哗变,该当何罪!”
萧少游迈前一步:
“按律当斩!”
一个斩字令二人脸色煞白,全场皆惊。
洛羽杀意森冷,一看就是要来真的。
君沉与凌桐二人也怔住了,洛羽该不会真要杀了这两个人吧?若是寻常人杀了也就杀了,可他们是两家的本姓子弟啊!
“饶命,饶命啊洛将军,我们真的知错了!”
感受到杀意近在咫尺,两人疯了一样地磕头:“求将军看在两家的面子上放小人一马,咱们再也不敢了!”
“不要扯君家王家!自己触犯了军规就得自己担责!”
洛羽怒喝一声:“难道是两位持节令大人让你们贪墨军粮的?”
两人哑口无言,先别不是,就算真是他们敢说吗?
洛羽面无表情:
“军规当斩,那就斩吧!”
二人浑身战栗,再无此前的嚣张跋扈。
君老将军犹豫半天,终于压低着声音求起情来:
“洛将军,此人毕竟是君家同宗,爹娘与持节令大人算是近亲,如果就这么杀了只怕……
不如令其交出所有贪污的军粮,再杖责三十、逐出军伍,死罪就免了吧。”
凌桐倒是没有开口,毕竟他一不姓王,二也没有老将军那么重的威望。
“老将军此言差矣。”
哪知洛羽并没有给君沉面子:
“此次西羌进犯、寒山关失守,战事危急,稍有不慎便会丧土失地,容不得任何疏忽!
贪墨军粮是何等重罪?刚刚我们在帅帐议事中还说过,全军上下只要有人胆敢触犯军规,一视同仁,严惩不贷!
难道本将军说的话是耳旁风吗?”
被洛羽不轻不重地驳斥了几句,君沉老脸一红,咬咬牙不再说话。
君康面如死灰,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君墨竹身上:
“堂哥,堂哥救我啊!爹娘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啊。”
所有人都看向了君墨竹,堂堂君家二公子若是求情,洛羽总该卖个面子吧?
洛羽也在盯着君墨竹,眼眸中闪烁着寒芒。
沉默许久,在二人绝望的目光中君墨竹转过身去,袍袖一挥:
“军令如山,没听到洛将军的话吗!”
“杀!”
两位公子哥面如死灰地往地上一瘫,身体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杀!”
洛羽怒喝一声:
“就地处斩,以正军纪!”
岳伍和许韦狞笑一声,一人一刀,干脆利落的就砍下了两人的脑袋。
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全场雅雀无声,两州军卒觉得心中无比解气,同时还有一股震惊。
这可是两家本性子弟啊,洛羽竟然敢直接杀了!不管犯了什么罪,总归是在两家脸上扇了一巴掌。
洛羽迈前一步,环视全场:
“民以食为天,当兵打仗吃饱肚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饿着肚子,别说你们,就算是我也得闹!
从今天起,每人每日增米半斤,确保每天能吃上一顿饱饭。再有人敢克扣军粮,或者贪墨军饷,你们可以直接禀报帅帐。
哪怕只是一粒米,一分银,本将军都要砍了他的头!”
林戈涨红着脸,怒声嘶吼:
“洛将军威武!”
“洛将军威武!”
所有士卒神情亢奋,当兵打仗不就图个有饭吃有银子拿吗。
洛羽的表情转而变得严肃:
“但本将军也要告诉你们,吃了饭拿了饷,都得给我认真操练,积极备战!
谁若是敢偷奸耍滑、贪生怕死,同样严惩不贷!”
“轰!”
全场抱拳怒喝:
“谨遵军令!”
……
帅帐中只有洛羽、萧少游、君墨竹三人。
刚刚洛羽才砍了君墨竹的堂弟,帐中的气氛略显尴尬。
还是君墨竹打破了沉寂,苦笑一声:
“洛将军,您今日倒是出了风头,先是整顿军纪,而后又给每人每日加半斤口粮,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我实话跟你说吧,营中粮草已经短缺,能维持现状就很不容易了,想要增米半斤无异于痴人说梦。”
“营中无粮可以从内地调。”
洛羽若有所指地说道:
“定州并州这么大的家底,总不至于连一万军卒的军粮都拿不出来吧?”
“行吧,此事我来解决。”
君墨竹无奈地摇了摇头:
“君家应该没问题,王家那边我亲自写一封信送过去,想必王彦之不会抠抠搜搜。”
“哈哈哈,那就行。”
洛羽笑了笑:“有了军粮才可以安安心心与羌兵对战嘛。”
“洛将军,我有一事想问。”
笑声还未落下,君墨竹的眉头突然一挑:
“昨日你麾下亲兵许韦去了一趟定州军驻地,似乎是去见今天带头闹事的林戈。
我很好奇啊,他们不是应该今天才认识吗?”
洛羽的表情瞬间僵硬,讪讪一笑: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呵呵。”
君墨竹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如果我没猜错,所谓的炸营哗变应该是洛将军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