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歌回去的路上,听说殷九娘和叶桢去看了射姑,便将此事同叶晚棠说了。
叶晚棠不希望殷九娘和射姑过多接触,虽然射姑如今口不能言,也对她足够愚忠,但总怕有个万一。
心想,射姑病了这些时日,也到了该入黄泉的时候了。
便低声吩咐檀歌,“她照顾我一场不易,如今生不如死地躺着,于她也是痛苦。”
檀歌当即明白她的意思,“小姐自身抱恙,还心系大管家,实在有情有义。
从今晚开始,奴婢替您给大管家送补药羹汤。”
败身子的药,吃个几回也该咽气了。
那些个武婢们一个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会发现的。
叶晚棠如今落魄,需要下人的忠心,握着檀歌的手,哄道,“你我主仆一荣俱荣,等我恢复荣光,必不亏待你。”
檀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巴不得叶晚棠能重新站到高位。
否则,她刚刚同王氏废话什么,她将同王氏说的话,如实回禀叶晚棠。
“您对舅夫人那么好,他们也该回报您了。”
她刚刚那样挑拨,王氏定然恨极了叶桢,说不得现在就在想法子对付叶桢呢。
叶晚棠觉得她说得没错。
做父母的就该为子女多筹谋考虑,希望这次王氏别让她失望。
不过想到王氏到底能力有限,她又低声吩咐檀歌,让她将殷九娘潜入东梧为探的事,透露给大长公主。
殷九娘在宫里掀了大长公主的老底,大长公主如今定然恨极了她,说不得会将殷九娘的身份公开,惹来东梧人的报复。
就算大长公主不这样干,也会以别的法子对付殷九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得多为大长公主提供些消息,让她替自己冲锋陷阵才是。
檀歌听完马上就出了府,叶晚棠刚想眯会儿,就有下人来禀,“小姐,他们要送射姑去治病,还让所有武婢跟着。”
“什么?”
叶晚棠惊得从床上爬起,扯得臀部痛得她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快,去拦住。”
射姑是中毒,根本不是病,出去岂不是露馅。
若真给治好了,万一被那殷九娘给挑唆了,与她为敌怎么办。
再说武婢们离开了,谁保护她,靠那些护卫吗?
想想,叶晚棠不放心,还是让下人替她整理衣衫,她得亲自去阻拦。
武婢们早对叶晚棠不满了,先前是射姑压着,他们不敢造次。
如今射姑同意离开,将军府的护卫们哪里还拦得住红缨军出身的她们。
护卫和其余下人们被武婢们逼得连连后退,殷九娘和叶桢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
直到一行人即将走出大门叶晚棠才急急追上。
“你们想带射姑去哪里,休要害她。”
叶晚棠一出声,就给殷九娘和叶桢扣了罪名。
殷九娘和叶桢不约而同眉毛一挑,师徒俩决意带走射姑时,便猜到叶晚棠这反应了。
所以才会在大门口被她追上,否则就叶晚棠招揽的那些护卫,射姑早就出府了。
殷九娘笑,“我们好心带射姑治病,怎成了害她,你若不信问问射姑。”
射姑拼命眨眼睛,表示认同。
叶晚棠便知道,今日必须将射姑留下,因为射姑被殷九娘蛊惑了。
若在平时,射姑必定会先维护自己。
可殷九娘不会给她机会,她朗声道,“惊鸿先前扮作男子,我们阴差阳错有了婚书,得知她身份,我们便义结金兰。
惊鸿承诺,这婚书虽荒唐,但有效,她的家便是我的家,射姑是她看重之人,我自不能看着射姑出事。
将军府既治不好,我便送她出去治,晚棠,你若真关心射姑,当赞同才是。”
“我就是关心射姑,才不忍她这般境况还被带出去折腾……”
殷九娘就似只听懂了前头的话,欣慰道,“你关心就好,那便不要阻拦了。”
又朝武婢们道,“你们先送她去我的住处,明日我便安排你们护送她离京医治。”
她的住处指忠勇侯府。
叶晚棠急得自己就要去拉射姑,叶桢不动声色推了背着射姑的武婢一把,武婢顺势跨出了将军府。
叶晚棠被皇帝禁足,出不了府,无法挽回射姑,急得额头冒汗。
偏谢霆舟似路过,盯着射姑看了看,下马走近扣上她的手腕。
片刻,蹙眉道,“本世子瞧着她状况不对,好奇诊脉,竟是中毒。”
他厉眸看上叶晚棠,“将军府替她医治这么久,没发现她是中毒吗?”
叶晚棠心神一乱,但她戴了兜帽,无人看清她神情,“中……中毒?我不知道射姑怎么会中毒,你定是诊错了。”
谢霆舟有心哄叶桢,早就让人请了名望不错的大夫在附近,佯装路过。
他也懒得同叶晚棠演戏,直接喊住那大夫给射姑诊脉。
从大夫口中得到证实后,武婢们一个个跟斗鸡眼似的。
殷九娘也蹙了眉,“晚棠,外头都在传你对射姑有情意,亲自照料她,也为她请了宫中御医,却没发现她是中毒。
如今又阻拦我送她离京医治,该不会这毒是你下的吧?”
叶晚棠忙狡辩,“射姑待我忠心耿耿,我怎么会对她下毒,她先前在外许久,说不得是在外头被人算计了。”
“可我想起来,叶晚棠替射姑请的御医,是那个受她指使,去侯府偷学种痘术的李御医。”
叶桢慢吞吞道,“李御医都能替你去偷师,应也会替你隐瞒真相。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射姑虽得姑母叮嘱,在你走歪时要劝诫你,可你也不能对她下此毒手。”
门外路人纷纷指责叶晚棠。
最近发生的事,百姓对她的印象已经很差了,她都草芥人命了,害自己的管家也不是不可能。
实情被说出,叶晚棠镇定不了,“叶桢,你满口胡言,你将我害到这样地步,今日又闹这一出是还想害我……”
叶桢没搭理她,示意武婢们背射姑离开,省得射姑看叶晚棠吃瘪,她又不忍心,要反悔留下。
武婢们听了叶桢的话,越想越觉得是叶晚棠给射姑下的毒,因为他们最清楚,叶晚棠对射姑的劝导有多不耐烦。
哪里还敢留在将军府,背着射姑撒丫子就跑了。
将军府的下人们看向叶晚棠,似在问要不要去追。
叶晚棠牙齿都要咬碎了,现在去追,只会让人更疑心她。
得另想办法,同时在心里骂王氏,当真是废物,怎么还没想出回击叶桢的法子。
刚这样想,就见王氏凌乱着发,很是凄惨地冲了过来,直直要往叶桢面前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