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呦呦,这是要来一出英雄救美?”
林海洋躲在人群后面阴阳怪气地开口打破寂静,“前脚给人送腊肉,今儿又替人出头,俩不会早就钻过一个被窝吧?”
王大庆疾步上前。
他的狠劲这几天大家是见识过的,知青们纷纷让道。
“妈的一群不讲义气的……”
林海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想溜回屋。
王大庆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他胸前衣服,啪的一巴掌甩了过去:“嘴巴这么臭,是天天吃屎了?”
林海洋嘴角溢出血,脑袋嗡嗡作响。
人群中,陆志新一想到之前被王大庆暴打的事,心有余悸,跳出来喊道:“你给老子等着,我这就去告陈队!”
王大庆抓紧林海洋的衣服一拧,转身把他像武器一样砸向陆志新:“尽管去告,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你们这群满嘴喷粪、污人清白的挨处分,还是老子!”
陆志新一屁股坐地上,疼得直抽气。
单手拎着一个男人当武器,这也太狠了!
其他人都吓得不敢吱声,更没人敢出来劝架。
“关你什么事?张知青偷了东西,我们就不能说?”刚才带头骂张红梅的赵真真冷哼一声。
有几个人想起“抓贼”这个大义,不信王大庆敢真翻天,把他们一顿全打,于是纷纷起哄:
“没错!当个知青还手脚不干净,我看跟某些人就是一路货色!”
“要不是关系不一般,能这么护着?”
“偷东西就是该死!谁来也没用!”
林海洋也跟着叫嚣,说话时满嘴鲜血飞溅。
王大庆满脸嫌弃,松手把林海洋丢在陆志新身边。
看着林海洋还敢在自己面前跳,王大庆心里已经明白,这事就是他和赵真真联合搞的鬼,顿时脸色阴沉得吓人。
“你们可真是能整事,十个人联合欺负一个,白的都能让你们说成黑的了。”
王大庆几次动手揍人,建立一定威严,一开口就把屋内几人的叫嚣声压下去。
说着,他目露寒光环视。
没有人敢和他对视,纷纷使用小动作避开。
王大庆质问:“我倒是好奇,是谁的,又丢了什么,才敢一口咬定是张红梅同志拿的。”
“我的豆油昨晚上还满着,今早见底了!”
赵真真提了下地上翻倒的小桶,伸手突揪住张红梅衣领,冷哼道:“全知青点就她半夜出来溜达,不是她还能是谁?”
张红梅感冒都还没好,面色发白没血色,闻言小声辩解:“我没有,我是……”
“还敢狡辩,就你这副尖嘴猴腮样,一看就知道是惯犯。”赵真真对着张红梅尖声怒斥。
张红梅被吓得话直接说不出来了。
“是谁教你靠攻击别人相貌当证据的!”王大庆当即浑身煞气,眼睛冒火盯着赵真真冷笑,“那你胖得跟水桶一样,前天生产队丢的那头母猪,是不是你偷的。”
“你,你……前天我还没到民主屯,母猪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赵真真气得面色通红反驳。
王大庆冷眼道:“生产队丢母猪是我随口编的,你这都还辩上了呢。”
现场都是城里来的知青,勉强算是个文化人,都听出来王大庆话里直指所谓‘豆油丢失’,是一场策划好的针对张红梅的阴谋。
赵真真装傻冷笑道:“张嘴就来,怕不是这小贱人的同伙。”
“老子有两大头野猪可以炼猪油,张红梅同志想用油跟我打声招呼,会看得上喂猪都窜稀的掺麸皮豆油?”因为是女的,王大庆不想动手落人口实,再次暗示适可而止。
“就是她偷的,扒个干净,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赵真真抓着张红梅衣领甩一边,一脚踢在藤木箱,恶狠狠道,“自己不开锁,老姐儿动手可是要砸个稀巴烂。”
藤木箱是张红梅的行李箱,里头有父亲几件衣服,是她用来怀念的。想上前阻止,又被赵真真凶恶模样摄住不敢动。
她从小体弱多病、身体单薄,跟水桶身材的赵真真一比,更像是没长大的小女孩。
“哼,做贼心虚。”赵真真冷笑着,从棉服里抓出早准备的铁锤。
“求求你,不要……”张红梅哭着哀求。
赵真真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王大庆一步上前,挡在赵真真面前:“空口白牙没凭据,就敢动人私人物品,谁给你勇气!还是说你根本就是看上别人的东西,想趁机偷盗。”
“你,你……乱诬陷好人,被举报没好果子吃!”赵真真顺着王大庆的话红脸怒斥。
这时,坐地上的林海洋发现节奏不对,赵真真没发现被王大庆牵着鼻子,硬着头皮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油桶昨儿夜里就见底了,保不齐那丫头把油藏腚沟里了!”
其他几个知青哄笑打量张红梅。
本来一脸无血色的张红梅,羞得瞬间满脸通红,垂下脑袋。
“眼睛都不想要了吗?”王大庆顾忌打女同志传出去名声不好,才比较收敛,对男的可没有。
他目光一扫,几个哄笑的知青瞬间闭上嘴,为了维护尊严假装交谈。
经过林海洋突然跳出来打岔,赵真真稍微明白过来自己被带了节奏,气得目光爆射寒光。
然而她不敢保证王大庆真不会对自己动手,她可是很怕疼,于是表情稍微缓和了点,道:“东西是真被偷了,张红梅嫌疑最大,若是不能找出来,大伙仅剩下那点油也没了,光吃粗粮水煮菜,可是没力气干活的。”
这话一出,全场知青们都猛然直起腰,双眼炯炯盯着王大庆。
王大庆看出来,一群人都寄望他为了维护张红梅能拿出猪肉平息,他却没打算顺着众人心思,毕竟事关名声,不处理妥当,以后张红梅在民主屯难混。
“想搜也可以。”
王大庆心里有了注意,开口说一半顿住,看一圈周围知青们失落的嘴脸,才继续说道:“搜了之后找不着油,又当如何?”
油桶消失的豆油,是赵真真和林海洋一起偷偷放进藤木箱的,不可能找不到。
二人无声交流,确定接下王大庆的‘挑战’。
林海洋袖口抹掉嘴角鲜血,挺着胸膛,大声道:“我相信赵知青的判断,要搜不着油,老子跪在那娘们面前自抽二十下嘴巴。”
“同样的,要是在藤木箱里搜着油,张红梅立马滚出知青点,还大家安全。除此之外……”
赵真真出来打配合,顿住手指王大庆,冷厉道:“还有你个驴操的玩意,得给老娘磕三个响头道歉,外加赔三十斤猪板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