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氏在何处?”
宋定南前一秒在软榻上养神,后一秒大门被狠狠踹开,小兵一拥而入将他从榻上拉下来,身板重重摔倒地板上。
“大胆!”
寒光凛凛的长刀抵到他脖颈处,吓得他瑟缩起来,“你们可知我是谁!?”
“我等乃祁王手下。”
“……”
祁王!?
宋定南的嚣张气焰瞬间平息,他声音哑住,瞳孔颤抖不停。
“祁王!?”
“再问一遍,符氏在何处?”
士兵跑出大院门口,停到一群着装完毕的驾马士兵前方,朱瑾赫目光聚焦于手内巴掌大小的纸条,等听到答案才拉紧缰绳动身。
瞬间马匹脚步一滞,迅速消失在原地。
朱瑾赫猜测她没事,但还是选择亲自去找,至于原因,可能是想探究那个山洞。
太巧合了,刚做到那个梦,她就遭遇了不测。
如若是真的,那简直怪力乱神,符氏不容小觑。
朱瑾赫眯紧双眸阻拦刮来的乱风,手上鞭策的力道变重了些,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急促,可能就是单纯想知道,符氏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影响到他的。
对,是这样的。
距离早上查消息,到傍晚得知她的去向,等到了千瘴林已天黑。
朱瑾赫一脚下马,点燃火炬后分派兵马去找,他知道洞口是什么方位,让士兵们分散搜寻。
等士兵分散后,朱瑾赫迈步,走向反方向。
“主子?”
莫凉刚想问他为何要走这边,下一刻朱瑾赫抬手制止其出声。
“外袍。”
莫凉赶紧将手臂上准备好的袍子递过去。
朱瑾赫一手拿着火炬,一手拿着外袍按潜意识的方向里走,他有种莫名的感觉,符氏就在这个方向不远处。
直到火炬拨开潮湿的野生藤蔓,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他浓眉动动。
这一切真的超乎认知,究竟是什么手段,能指引自己准确得从这个方向走来。
那瞬间,多疑的朱瑾赫在迟疑思量,权衡利弊。
摆在这里有两个选择。
一是下去,找到她,这意味他会打破两人界限,陷入混乱。
二是离开,无视她,这意味着她可能会死——
等朱瑾赫反应过来时,他已迈入这阴暗的洞口,接住盘旋乱石稳住身形后,火炬将这一小方天地照亮。
满是泥泞乱石的杂草山洞,空无一人。
难道是误判?
他继续往里面走,不放过任何细节,莫凉也跟进来搜寻,直到脚下踩到裙摆布料。
“主子,在这!”
符氏就靠在死角处,和翘楚相互依靠,两人都没有意识。
只有弱弱的呼吸声。
莫凉正要俯身观察,身后一股力道推得他飘移几步,回首时主子早已单膝跪地,俯身低下火炬观察符氏的状况。
“……”不是?什么情况?
朱瑾赫一眼见到符氏透红的面容,她双眸紧闭唇部紧抿,睫毛沾满水珠,长发湿漉漉的,裙摆沾满泥泞混乱不堪。
探手一摸发觉脸部滚烫,是发热了。
朱瑾赫让莫凉拿好火炬,自己展开外袍牢牢裹住她,随即将人轻柔地抱在怀里起身。
旁边的莫凉一脸惊悚地看着他。
让他来捋捋,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不知道啊!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莫凉任劳任怨扛起翘楚,跟着主子爬出去,又秉持他的嘱咐去找客栈落脚休息,也是巧,主子随身带来了大夫,很快就给昏迷的两人进行诊治。
符诱安是在马车上恢复意识的。
她被缓和的颠簸震醒,掀眸瞅了好几秒的车顶,意识才开始回笼。
身下垫的是柔软被褥,身体也没有难受的潮湿闷气感,取而代之的是干燥舒适,手处和脚部都被热水袋烘得全身发软,让人昏昏欲睡。
就是头疼地厉害,想必是受了风寒。
她四处打量,车内除了她没有别人。
车窗外昏黑一片,马车车辙吱呀作响,伴随着连绵的马蹄声。
幽黄的灯笼透光,随着脚步离车窗越来越近。
“主子。”
门外驾车的原来是莫凉。
朱瑾赫抬手让马车停下,他拿着火炬到车窗处观察符氏情况,甫一找到她,他便驾马带人去最近的客栈落脚,找个女侍为她梳洗换衣。
身边的大夫早备好了汤药,是他亲眼盯着人喂下的。
此行,是要去符氏的娘家。
这已经是朱瑾赫第三次来探望她醒了没有,可能是好奇心作祟,促使他闲暇时刻都不忘记来观察情况。
此行要去的是符氏娘家,宋府佣人都被遣散了,如今唯一安居之所便是符府。
至于祁王府,本来就不是她这个妇人该去的地方。
火炬发出亮眼的黄光投射到车厢内,初醒的符诱安躲闪不及好奇看来,正好与窗外的他视线相撞。
她不想装作睡着的模样,因为见到他是多么弥足可贵。
对视持续了很久。
久到符诱安以为他是个幻觉,是个鬼魂,毕竟以朱瑾赫的性格,他不会盯着一个人这么久,还不发一言。
事实上,朱瑾赫是愣住了。
他原本只是好奇符氏如何入梦求救的——可是这一眼,之前隐隐存在的怪异情绪升腾起来,让他不想挪开目光。
这一幕多么神妙,刚出昏迷挣扎出来的符氏神色迷离,面容如高山冷莲般纯洁无瑕,褪去人性百般复杂,刚褪热的面颊染上淡红。
她疑惑地掀眸朝他望来,至纯至洁,惹人犯罪。
朱瑾赫第一次产生怪异,不受控的阴暗心思:
想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主子?有什么问题?”
朱瑾赫在车窗前站的太久,莫凉忍不住发问。
朱瑾赫缓慢放下车窗帘布,将勾魂摄魄的美景藏匿好,“无事,此行——”
语气顿了顿,“我随你们前往符府。”
“啊?”
前头主子明明说的是:你们把符氏送回去,早去早回。
“……”
主子是开花了吧?是真的开花了吧!?
车队晚间只是整顿了下,又叫了大夫过来给符氏检查情况,随后继续往符府的方向去。
预计要三个时辰便能到达。
马背上的朱瑾赫腰板挺直目视前方,随着马背起伏肩膀浮动,莫凉稀罕地腹诽这个主子,真是嘴硬身体又诚实,这让人纠结的性子啊——
若是他,等美人初醒就马上挟恩图报,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主子还是不会看情势。
其实,表面规矩端正的朱瑾赫心思也不在正路上。
他看似在目视前方,实则瞳孔没聚焦,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放缓马蹄速度,直到跟车厢同行。
不知过去多久,琢磨着人已经睡了过去,借着身边骑兵的火光,男人骑马靠近车厢,在不足一米距离时抬手撩开窗帘。
此时的符氏睡得正香,脸蛋歪斜靠在软垫枕头上,全身包裹厚实蓬松的棉被,十分人畜无害。
朱瑾赫眸光奇异,心间杂念丛生。
符氏有点意思,待在身边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