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帐子后,赵凛刚准备开口,发现谢云澜早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喝得迷迷糊糊的,谢云澜感觉睡梦里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喃喃着,嘟囔了两声,虚空抓了一把,被只宽大的手掌给握住了。
“阿凛......”
谢云澜眯着眼睛看了看,眼前有道模糊的身影,下意识地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腰身,嗅着熟悉的味道,脸颊蹭了蹭。
“你干什么去了,我都快睡着了......”
谢云澜低声喃喃着,脸颊还有些红晕,像个醉猫一样。
“刚和白穹聊了会儿......”
看到谢云澜困得眼圈都青了,赵凛有些心疼。
“困了就睡。”
“不......”
谢云澜大着舌头,明明困得眼皮直打架,还要强撑着。
“我还得跟你商量一下,明日运粮的事。”
赵凛失笑一声,拗不过他,叹了口气,扶起谢云澜,靠在自己怀里,端着碗醒酒汤放在他嘴边问。
“那喝点醒酒的?白穹刚送过来的。”
谢云澜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咕嘟嘟地将那碗醒酒汤都喝完了,赵凛帮他擦了擦嘴,放了碗之后,看到谢云澜睡眼憨态,忍不住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亲。
咂了咂嘴,甜甜的醒酒汤味道,还不错。
“你不跟白穹闹了啊?”
谢云澜靠在赵凛肩头,搂着他,闭着眼睛,懒洋洋问道。
“跟他一个小鬼犯不着,再说了,他喜欢你,你不高兴吗?”
赵凛笑着道。
“哼,我高兴啊,就怕你不高兴。”
谢云澜知道赵凛故意酸自己,偏不如他意,也故意酸他。
“你这话就怪了,以后的白狼族长喜欢你,对我们也有好处,我为什么不高兴?”
“......”
谢云澜酒醒了一半,坐直了身子,用惺忪的醉眼,盯着赵凛,眼里的醋意藏都藏不住。
他捧着赵凛的脸,大着舌头,不满道:“你变了,你不喜欢我了......”
赵凛失笑一声,挑了挑眉,调侃道:“你都不喜欢我,我干嘛要喜欢你?”
谢云澜瞪大了醉眼,大声道:“谁说的!”
赵凛轻笑一声,把谢云澜给气得脾气都上来了。
喝醉后的谢云澜比平时诚实多了。
虽然眼前还是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但是,谢云澜还是精准地找到了位置,捧着赵凛的脸,在他的唇上狠狠地亲了好一会儿,把赵凛都给惊呆了。
他舔着唇,双眼有些迷离,但是语气还是非常霸气的。
“喜不喜欢?”
看到谢云澜扬着下巴,得意洋洋的表情,赵凛先是愣了一小会儿,后来忍不住偷笑起来,也跟着逗了起来,捏了嗓子,学女子撒娇道。
“噗......晋王殿下,我还没感觉到呢......”
谢云澜挑了挑眉,胸口涌起一股豪情,虽然感觉这人还真麻烦,但是还是勉为其难地满足了他。
呼吸声渐促,谢云澜亲得更卖力了,头晕脑胀得厉害。
赵凛餮足后,忽然闪过一个奇妙的想法,凑谢云澜耳边幽幽问道:“晋王殿下,你该不会喜欢女子吧?”
这下,谢云澜真的酒醒了,方才怎么胡闹都无所谓,这个问题可不能马虎。
看着赵凛幽幽的眼神,谢云澜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本王只喜欢你一个。”
这问题回答得巧妙,好像避开了什么一样。
赵凛挑了挑眉,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谢云澜,盯得他后背发毛。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赵凛盯了他半晌后,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吃谁的醋,只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算了......”
怎么就算了啊?
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不相信他啊,弄得好像他是什么负心人一样,谢云澜直呼冤枉。
赵凛笑了笑,也没把这句玩笑话太放在心上。
“好了,不闹了,关于运粮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谢云澜沉吟了片刻后,道:“我想让薛瑶他们运粮食去朔州。”
“为什么这么安排?”
“云阙城虽然缺粮食,但是还有官仓的粮撑着,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但是,朔州目前问题最大,你回去好好看看,那个裴元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正事,谢云澜就收起了方才嬉笑的样子,认真又严肃。
经过这些年的南征北战,谢云澜早就不是当年青冥山的那个青涩模样了,很多时候都已经具备了一军将领的深谋远虑。
“嗯。”
赵凛点点头,从他听到薛瑶说,杨泰有可能暗中勾连朔州的时候,他就已经起了疑心。
虽然薛瑶没明说,但是,以他的经验来看,杨泰绝不只是暗中囤粮,和戎族换点战马这么简单。
果然,等他们刚回到云阙城之后,启帝的命令就下来了,并且派使者给谢云澜尚方宝剑,赐予了他绝对的处决权。
“北境干旱缺粮,严禁私自和边境异族交易粮食,以确保粮价的稳定,和粮食的供应问题。”
这个公告一出,云阙城一片哗然。
百姓们都拍手叫好,好多人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就靠着官仓放的粮食,每日只能吃个半饱,若不是这边守军纪律森严,早就闹事了。
另外一些人拍手叫好,是因为他们知道,杨泰这些人暗中囤粮,抬高了粮价,还常年和戎族交易粮食,低价交易战马,再高价卖到中原去。
只不过,杨泰平日里嚣张惯了,养了一堆府兵,他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虽然知道,也没多少人敢说什么。
都说无奸不商,杨泰更是老奸巨猾,早在公告贴出来之前,就主动贡献了一部分囤积的粮食,更是找不到他和朔州有什么暗中往来的证据,让谢云澜他们想抓他都抓不住把柄。
可是,还是被赵凛找到了问题。
“老爷!不好了!”
手下接了信使的信之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杨泰正给他的名树修剪枝丫,准备送给越州的那位大人,被手下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树给剪歪了。
“瞎叫唤什么?叫丧啊??”
杨泰暴喝一声,把剪子重重地朝那手下扔过去,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差点砸破他脑袋。
那手下见惯了他们杨老爷的暴脾气,赶忙跪了下来,双手把信递给杨泰。
“哼!”
杨泰鼻子哼了一声,抓过那封信,拆开后,略略扫了几眼后,气得攥成了一团,朝地上扔去。
“裴元这个蠢货!”
他怒骂了一声,左右看了看,那手下早就溜得没人影了。
宽敞的客厅里,他面前只有那株孤零零的名贵盆景,气得一脚将那名树给踹翻,厚厚的瓷盆滚了滚,泥巴撒了一地。
裴元的手下,被赵凛的人给抓了。
抓他们真不是冤枉。
启帝已经下了命令,不允许私自交易粮食,他们还在明目张胆地和戎族交易粮食,连杨泰都没敢在这个档口,随随便便的交易粮食了。
裴元他们哪里来的胆子啊?
说到底还是个小都头出来的,没见识就算了,别把他给扯进去就算谢天谢地了。
杨泰在杨府骂骂咧咧的,最后还是亲自去了趟赵府,想给他那个小舅子探探口风。
“哦?这么说,裴元还和你是姻亲喽?”
赵凛挑了挑眉,看了眼杨泰,觉得此事更有意思了。
杨泰赔笑道:“我那个小舅子平时蠢得很,人又老实,做不出来这种事。陛下都已经下令不允许私下交易粮食了,肯定是他那个手下动的心思。”
赵凛笑了笑,对杨泰这种话,不置可否。
“赵将军,您看,我那小舅子,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杨泰朝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赶忙将手边的箱子抬了过去,打开之后,赵凛瞥了一眼,没说话。
“杨老爷,按理来说,您也是我叔叔辈的人了,若是放在以前,我还要叫你一声杨叔,对吧?”
听到这话,杨泰双眼放光,嘴上还是谦虚道:“赵将军还是重情义,小时候我就觉得,你聪明能干,是个少年英才,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果然......”
杨泰一开口,那奉承话就跟流水一样,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赵凛抬了抬手,让他停下来。
“只不过,这件事,晋王殿下知道了,确实很生气。”
看到杨泰脸色有些不好看,赵凛安慰道。
“杨老爷,你放心,裴元的事,我一定会派人查清楚的,若是他没有私下交易,我也一定不会随便冤枉人的。”
杨泰扯了扯嘴角,还想多说几句,赵凛说自己还有事要和晋王殿下商议,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不是敷衍他吗?
杨泰忍了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扭头打道回府。
“哎,杨老板......”
赵凛在他身后喊了一声,杨泰赶忙回头,以为赵凛有什么事要吩咐,却只见赵凛让手下把那箱子给原封不动地抬了出来。
“杨老板,你忘记把这个带走了。”
那手下朝杨泰恭敬道。
杨泰愣住了,看了眼赵凛,却见赵凛微笑着站在门口。
自己送的礼,被人家当面给退了回来,还是个小辈,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杨泰在云阙城威风了这么多年,哪里受过这种侮辱?
他脸色有些难看,扯了扯嘴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皱着眉,抬抬下巴,让自己的人,把那箱子给原样抬走了。
见杨泰有些不满了,准备忿忿离去,赵凛微微笑道:“杨老板,你消息灵通,可知道江南那边的米价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