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往廊子方向瞧了瞧，以为是耗子经过引得小皮吠叫，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娘，白鹇汤好了，我给你先装一碗尝尝。”
陆丰说着，就要去拿碗。
姜玉凤却严肃看着陆丰问：
“陆老六，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谁家陷阱里的猎物了？
偷一只你都不地道了，你还偷这么多。”
陆丰刚打开锅盖，要把破旧的木勺子伸进去装汤，一听老娘的喝骂，手就顿在了汤锅的上空。
“娘，不是，这真的是我打的，是我用弹弓打的。”
陆丰赶紧捡起角落里的弹弓向姜玉凤解释说。
姜玉凤不信，转头问五妯娌：
“你们信吗？”
五妯娌不置可否。
陆丰尴尬了，这原主立的人设一时半会是很难改观了。
张知慧率先打破了尴尬说：
“婆婆，你就相信小叔子吧。
说不定，他真的长大了呢。
你就相信，这就是他打回来的猎物。”
陆丰突然觉得这个大嫂有些意思了，一会说他没长大，一会说他长大了。
那到底是长没长大？
但是陆丰很确定自己是长大了，尤其是每天早上起来顶得慌。
陆丰摸到口袋里还有打弹弓剩下的两颗石头，随即掏了出来，伸给姜玉凤看。
“娘，你看这是我打弹弓剩下的石子。
这些猎物，真的全都是被这种石子打中的。”
张知慧又想起了什么，帮着陆丰辩解说：
“婆婆，这两只白鹇是我们亲手汤洗的，它们是脑袋爆开而死的。
想来六叔子说的话不会有假，他真的不是去掏别人的陷阱不劳而获的。”
姜玉凤这才欣慰地点点头。
至于五个哥哥的抚恤金，那是应该给老娘和嫂嫂们的，陆丰可不想靠吃抚恤金过日子。
虽然250块钱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一笔小巨款了，足以让他们一家躺平一两年。
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为老娘和嫂嫂们托举起一片天，这才是作为一位军人该有的作风。
陆丰先用缺角的大公鸡碗给老娘装了一碗肉汤和几大块肉。
秦清照帮着把碗拿过来，陆丰发现所有的碗都是缺角的。
有一个甚至破得不能用了都。
陆丰皱眉，嘟囔说：“二嫂，这种碗就不要了吧。
我都买了新碗了。”
秦清照当即发表了自己的不满：
“这还不得怨那偏心的奶奶，分给我们的锅碗瓢盆不仅少，还都是破的。”
又是这个糟老婆子造的孽！
陆丰心里又“问候”了一下那老虔婆，拿出新买的碗说：
“嫂子们，你们看，这是刚从杨浩那里买的，我们也可以用新碗了。”
五妯娌一看，顿时都笑了，笑得很阳光灿烂。
姜玉凤吹着碗里的热汤，叹了一口气说：
“就是你们爹在世的时候，他都不受那老太婆喜爱。
自从你们爹死后，她对我们大房这边更是变本加厉地坏，有时就连装都不装了。
现在分了家，倒是好事，省得什么都要进她口袋她来说了算。”
四个妯娌都各分了一碗装得满满的肉汤。
陆丰又把小皮的木食盆洗干净了，也装上满满一大盆的肉。
今晚的收获，小皮贡献很大。
陆丰也希望小皮养壮实好看一点，对以后打猎出行更有帮助。
羊角坡人迹罕至，得有小皮带着他才有信心完整进去完整出来。
小皮分到了肉食，对着陆丰摇起了尾巴，很是开心的样子，然后便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肉是真香、狗是真饿。
“叮，契约兽，犬科小皮分食猎物，身体开启进化机制！
此次进化预计在完成消化的12个小时内完成。”
陆丰看了眼眼前的面板，暗想：有戏，小皮潜力无限啊！
陆丰抓起锅里的一大块肉嚼了起来。
饿了一晚上，终于吃上肉了。
秦清照嘴里吃着白鹇肉，脑海里却全都是挥之不去的陆丰洗澡时的身体。
她只感到这肉吃得有些脸红，连耳根子都红了。
她便抓起锅里的一个大腿，放进姜玉凤的碗里，然后在她身边蹲下来吃肉，刻意和陆丰保持一定距离。
陆丰没有在意这些细节，风卷残云吃了锅里剩下的大半的肉。
然后，他用衣袖一擦嘴，拿起地上剩下的猎物，对其它人说：
“你们吃着，我得赶紧把猎物送到杨浩那里去。
晚了我怕他睡下了。”
六人点头，欣慰看着陆丰离去的潇洒背影。
而在陆家院子的西边这里，二房一家人却个个皱着眉头。
他们都挤在陆老太的屋里头，神情严肃。
陆老太吃了速效救心丸后，已经醒转过来。
她看着陆松林问：
“松林，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到牛屎坡那边去抽烟？
还把没熄灭的烟头随便扔在了那里。”
全部人都看向垂着头的陆松林，等着他答话。
陆松林沉默了半晌，依旧没有言语。
今晚大队长找过来问的时候，他慌得很，硬着头皮撒了谎。
但是现在面对着家人的质问，却完全没有了撒谎的勇气。
他的奶奶父母都了解他的性子，生性胆小怯弱、优柔寡断。
这会的沉默，其实就是变相在告诉大家：他真的在牛屎坡扔了未熄灭的烟头。
而这场莫名其妙的山火，十之八九还真的跟他在牛屎坡扔的烟头有关系。
蔡淑芬见状，最先急了。
她冲上去紧紧抓住陆松林的衣领，哭骂说：
“你这天杀的玩意，昨天人家大房家办好事，有烟抽有酒喝。
你不待在陆家蹭点他们家的好处，你跑去山上抽烟做个毛线呀！
这事要是被大队知道，我们这个家怕是要散了。
你这个窝囊废...”
蔡淑芬一边骂着陆松林发泄情绪，一边还对他拳打脚踢。
陆松林木木地站着，任由老娘踢打，眼泪也是快绷不住了。
他也真的很怕被发现，被抓去关起来。
他甚至怀疑，会不会判死刑？
陆老太倒是镇定了许多，当即呵斥蔡淑芬说：
“你是嫌你儿子死得不够快是不是，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
这事现在就我们一家子知道，只要不说出去，就没事。
松林，你是不是看上张知慧那狐狸精，没追到手，还被你大房那边的老大娶了去。
所以，人家娶亲，你就跑到牛屎坡去抽闷烟？”
陆松林终于抬起头，许久才微微点头，轻声应了一个“是”字。
蓦然，陆松林在陆老太脚边跪下，抓着她的裤管哭着说：
“奶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
陆老太一摆手，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别害怕，乖孙。
那五个女知青不就是在城里多读了几年书、肚子里有点墨水吗？
怎么陆家的男人都被她们迷了魂，尤其是那个张知慧。
一个刚进门的媳妇，整天摆着一副大长辈的风范，真当我这个做奶奶的死了吗！
松林。”
陆老太又转头看向陆松林，眯着眼睛阴恻恻说：
“这事不是你的错，罪魁祸首是大房的大儿子抢了你的女人，才导致你失手起火的。
万一大队真的查到是你，你就把这事推到陆丰那小子身上去。
因为他也买了中华烟，是他在牛屎坡抽烟导致山林失火，是他害死他的五个哥哥的。
他哥哥造的孽，就让他这个做弟弟的来承担。
松林，你听清楚了没有？”
陆松林愣住了，不是很自信地点了点头。
这叫栽赃陷害吗？
陆老太的主意，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逆天了。
但是，撒谎污蔑陆丰，要是成的话，还能撇清他的罪行，他还是挺愿意硬着头皮干这事的。
良久，陆松林才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郑重点头说：
“奶奶，我知道了。
我根本没去牛屎坡抽烟，是陆丰抽的。
他把没有掐灭的烟头扔在了那里，导致牛屎坡失火，还烧死了他的五个哥哥。”
陆老太听到这个回答，很是欣慰。
蔡淑芬这才心安了一些。
陆家文怯生生看了陆老太一眼，欲言又止。
陆老太当然知道自己的窝囊儿子想些什么，只是淡淡说：
“家文，儿子是你的，你是要护着你侄子，还是让你儿子坐牢，这一点难道都还不清楚吗？”
陆家文低着头点头没有说话。
陆老太此刻的内心胜利感满满。
整个陆家，在她的运筹帷幄之下发展得很好，尤其是二房这边，不算很有钱，但也不是很穷。
不过，主要还是靠剥削大房的儿子富起来的。
突然，她又想起一事，说：
“娘，大房五个儿子的抚恤金有250块钱和100斤大米。
今晚，黄大队长偷偷给了姜玉凤，没对外声张呢。
我刚才偷听到的。”
陆老太一听，本来已经平和下来的眼神，立马泛着光芒看向蔡淑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