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池的冰面裂开第一道春痕时,叶蓁的四福斋同时收到了五份聘书。柴安的朱漆木匣压着《宋刑统》婚姻篇的修订草案,杜仰熙的洒金帖子里嵌着首藏头诗,杨羡的箭筒塞满边关城池的鱼鳞图,范良瀚的檀木箱装着七十六间铺面的地契,沈慧照的玄铁盒里是把能调动禁军的虎头匙。
\"叶姑娘可知重婚罪判几年?\"柴安在早市截住采买的叶蓁,紫袍下摆扫过她竹篮里的新艾,\"但若是与大理寺合作修订律法...\"他忽然将《婚律新编》塞进她怀中,\"第三百二十条值得细看。\"
杜仰熙的鸳鸯砚台就是这时砸进竹篮的。青年翰林颧骨泛红,捧着连夜雕好的活字印章:\"《东京梦华录》补遗卷缺位编纂...\"他指尖摩挲着印章边缘,\"需个擅制饮子的贤内助。\"
争执被破空而来的箭矢打断。杨羡的战马踏翻了三筐水芹,少年将军扬着盖了兵部大印的婚书:\"北疆刚打下的草场,给你养奶茶用的牦牛!\"他箭尖挑开柴安的律法书,\"跟这些酸儒有什么好...\"
\"杨将军的马蹄金,\"范良瀚的算盘珠突然弹中马眼,\"是按我上月教的汇率兑的?\"商人广袖里滑出琉璃算筹,\"琼奴若点个头,这些铺面明日就能改姓叶。\"
沈慧照的刀鞘劈开纠缠的人群时,叶蓁正蹲着捡滚落的青梅。玄衣郎君默不作声帮她拢好裙摆,掌心躺着的不是聘书,而是刑部特批的官商契符:\"四福斋的冰窖,该扩建了。\"
五月初七的暴雨来得蹊跷。叶蓁望着檐下排成行的求亲礼:柴安送的《营造法式》淋透了\"妻宅规制\"篇,杜仰熙的雕版诗集晕染了\"宜其室家\"章,杨羡的玄铁铠甲泡在蓄满雨水的金盆里,范良瀚的算盘珠漂成诡异的卦象,唯沈慧照送的青瓷药瓶在积水里浮沉。
\"琼奴选谁都是错。\"郦娘子突然出现,将合婚庚帖拍在淌水的石桌上,\"不如学我当年...\"
话音未落,五道湿漉漉的身影撞进垂花门。柴安握着泡发的《宋刑统》,杜仰熙的宣纸婚书糊成一片,杨羡的箭囊钻出只青蛙,范良瀚的算盘正往下掉金箔,沈慧照默默拧着官服下摆的雨水。
\"诸位可知汴京婚俗?\"叶蓁突然掀开后院窖藏的冰鉴,冷气卷着二十罐梅子露撞进雨幕,\"饮尽此露者...\"她故意顿了顿,\"才有资格谈条件。\"
柴安抚掌大笑,紫袍下已摸出银针试毒。杜仰熙摘了玉冠要盛梅子露,杨羡的箭尖戳穿陶罐仰头就灌,范良瀚变出套琉璃盏说要品鉴,沈慧照的刀尖挑开罐口泥封。当最后一口梅子露见底,五双泛红的眼睛齐齐望来时,叶蓁笑着展开新拟的《四福斋招赘章程》。
\"首条,每月轮值掌柜需通过业务考核。\"她弹了弹浸湿的纸页,\"次条,赘婿每日需研制新品饮子...\"
杨羡的箭矢突然钉穿章程:\"直接说要比什么!\"少年将军扯开滴水的护心镜,\"赛马?射箭?摆阵?\"
\"比算账!\"范良瀚的算盘甩出串水珠,\"琼奴上月的利润额...\"
\"当比修律。\"柴安抖开半干的《婚律新编》,\"第三十二条...\"
杜仰熙的咳嗽声打断争执:\"咳咳...诸位可还记得琼奴的活字密码?\"他蘸着雨水在石桌画出函数图,\"不若用此法...\"
沈慧照的刀鞘突然压住所有声响:\"子时三刻,该巡夜了。\"
这场闹剧终结在七夕夜宴。当叶蓁穿着五位郎君\"合送\"的嫁衣登场时——柴安裁的朱砂襕裙,杜仰熙绣的星图披帛,杨羡打的鎏金臂钏,范良瀚串的南海珠链,沈慧照淬的护心镜——官家竟亲自驾临四福斋。
\"叶掌柜这身倒是周全。\"官家指着她混搭的装束大笑,\"不如开个先例,学回吐蕃的共妻...\"
五位郎君同时拔剑的铮鸣惊飞夜鸦。柴安的朱笔点在《外交律》某页,杜仰熙的砚台溅出墨龙,杨羡的弓弦缠住范良瀚的算盘,沈慧照的刀风扫落九重纱帐。混乱中叶蓁摸到嫁衣暗袋里的五枚印章——大理寺的朱砂印,翰林院的墨玉章,兵部的虎符印,商会的金箔章,刑部的玄铁印。
\"四福斋新推出的契约茶。\"她突然敲响冰鉴,\"买全年赠赘婿体验券,五位掌柜可任选...\"当五双手同时伸向契约时,朱雀门突然传来原着里五姐妹难产的钟声——那些本该消散的剧情线,正化作漫天河灯涌向金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