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将我推进珊瑚礁裂缝时,扬州慢的内劲震碎了三尺厚的海岩。蛊虫啃噬他衣袖的嗤响混着血腥味漫开,我攥着玉蝉要冲回去,却被机关鳐的铁爪扣住腰肢。
\"带她走!\"他第一次用命令口吻对方多病说话,嘴角溢出的血珠在海水里绽成红梅。方多病咬破舌尖启动机关,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他用少师剑诀在石壁刻字——「叶蓁安好」四个字,每一笔都带着东海月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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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池里硫磺气息熏得人发昏。我盯着李莲花泡在药汤里的后背,那道横贯肩胛的旧伤疤正在渗血。方多病踹门扔进个油纸包:\"天机堂的冰续草,外敷能......\"
\"出去。\"我抖开染血的绷带,\"劳烦方少侠把门口第三坛酒温上。\"
水雾氤氲间,李莲花忽然抓住我点穴的手:\"叶姑娘可知,当年李相夷就是在此处...\"他闷哼一声,我趁机将药膏按在伤口,指尖触到凹凸的剑痕——与少师剑鞘纹路完全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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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在子时闯进来时,我正在煎第二副麻沸散。他浑身湿透,怀里紧抱的鎏金匣子滴着血:\"我娘的手札...二十年前就画着你的画像...\"
泛黄的纸页间,穿南胤祭服的少女眉心点朱砂,腕间玉蝉缠着红线。批注小楷写着:「乙丑年七月初七,圣女轮回,碧茶可解。」
李莲花突然打翻药炉,火星溅上手札残页。我徒手去抢,滚烫的药汁在掌心燎起水泡,却见他瞳孔骤缩——我伤口渗出的血珠,正缓缓爬向手札上的朱砂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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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连夜逃往云隐山的路上,李莲花发了高热。他枕着我膝头昏睡时,总下意识攥着那截烧焦的红线。方多病在前头赶车,剑穗银铃每响一声,他就将我搂得更紧些。
\"当年师娘种的苦荷...\"李莲花在梦呓中蹭过我染血的袖口,\"该开花了......\"
山门打开的刹那,芩婆手中的药杵哐当坠地。她颤巍巍抚过我颈间玉蝉,浑浊的泪滴进李莲花滚烫的眉心:\"相夷,你终究把圣女找回来了。\"
漆木案上供着尊褪色的泥娃娃,莲花底座刻着两句诗:「江山多年 气象变更 故人再遇 腐草为萤」。我摸着娃娃腕间的红绳结,突然头痛欲裂——那是穿越前我在博物馆摸过的镇馆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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芩婆教我煎药的第三日,山雾里混进了金鸳盟的探子。我攥着药锄蹲在苦荷丛中,看李莲花用晾衣绳布下七星阵。他咳着把绳结系成莲花状,忽将晒干的木蝴蝶塞进我手心:\"数到七十九下再睁眼。\"
角丽谯的红纱拂过药庐时,我正数到六十三。李莲花突然从背后捂住我眼睛,血腥气混着苦荷香:\"别看。\"他腕间新添的刀伤滴在我裙裾上,绽开的血花竟与泥娃娃的红绳同色。
方多病提着食盒回来时,正撞见我在溪边搓洗血衣。少年默默取下剑柄夜明珠,照亮石板上未干的血字——「圣女归,万蛊生」。对岸松枝上悬着半截断笛,正是东海采珠女常吹的《鲛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