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阳舒展)
深夜的临时指挥部被冷白色的灯光笼罩,陆沉将一杯热茶推到王树根面前,瓷杯与金属桌面碰撞出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王树根的手指在杯壁上留下湿漉漉的汗印,目光躲闪,不敢直视陆沉身后墙上跳动的灵场监测数据 —— 此刻数值已突破 450hz,红色警报灯将整个房间染得血红。
“再从头说一次,拆庙门那天的细节。” 苏晴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她将录音笔轻轻推过去,笔尖在纸上划出细微的沙沙声。
王树根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唾沫:“那天早上,张愣子他们几个去拆庙门。那门可沉了,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撬开。门倒下去的瞬间,尘土扬起来,我…… 我就看见娘娘像的眼睛动了。” 他突然攥紧茶杯,指节发白,“真的!原本眼睛是朝着门口的,可等灰尘散了些,我再抬头,她眼珠子就转到左边,直勾勾盯着张愣子!”
陆沉与苏晴对视一眼。此前在庙宇正殿,他们用光谱分析仪检测过神像眼部,发现颜料层下藏着异常的能量脉络,如同神经网络般向泥塑深处延伸。苏晴调出当时的检测图像,放大眼部区域:“你确定是眼睛转动,而不是光线或错觉?”
“我发誓!” 王树根猛地站起来,凳子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在场的老李、老赵都看见了!张愣子当时还骂了句‘邪门’,结果话音没落,风就起来了。那风不像是自然的,呜呜声里带着女人的哭腔,专往拆庙的人身上扑!”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钱满仓带着三个民工走进来,几人脸色阴沉,工装还沾着白天与土丘对抗时的泥浆。其中叫老赵的民工搓着衣角,声音发颤:“陆同志,我们几个商量了,有些事再不说,怕是要憋出病。那天风卷起来的时候,我看见风眼里有影子,穿着古代的红嫁衣,头发散开跟水草似的……”
“够了!” 钱满仓突然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说这些有什么用?官方报告都出了,就是强对流天气!” 他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文件,“你们自己看,‘因夏季热力环流导致局部龙卷风’,写得清清楚楚!”
苏晴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后冷笑一声。她调出气象卫星云图,将事发时的影像投在墙上:“事发当天,整个华北地区晴空万里,根本不存在形成龙卷风的气象条件。而且 ——” 她放大北顶娘娘庙周边的气流轨迹,“看这些线条,风眼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圆形,绕过庙宇后突然消散,这符合流体力学中的‘定向运动’特征,绝不是自然风!”
王树根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裹着块发黑的木板:“这是张愣子被卷走前抓下来的庙门碎片,你们看!” 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木板上浮现出细密的抓痕,每个指印都深深嵌入木质纤维,不像是人类指甲所能造成的痕迹。
陆沉戴上手套,用镊子夹起一小块碎屑。显微镜下,碎屑中竟检测出与神像表面相同的生物电反应物质。他脸色凝重:“这不是普通抓痕,更像是某种能量实体化后留下的印记。”
此时,温伯年推门而入,手中的古籍被翻得卷了边:“我在《钦天监密档》里找到了旁证!明代每次修缮北顶娘娘庙时,工匠都需提前斋戒三日,若有不敬之举,轻则工具莫名损坏,重则遭遇‘风邪’。这与民工描述的‘神像护庙’现象高度吻合!”
钱满仓突然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怪不得…… 怪不得那天风停后,我去捡安全帽,看见庙门废墟里有双绣花鞋,红得渗人,等我再眨眼,又不见了……”
指挥部陷入死寂,唯有灵场监测仪的蜂鸣声愈发急促。陆沉将所有证词、物证整理成册,封面标注 “绝密” 二字。他知道,749 局必须在官方报告与民间异闻之间找到平衡点 —— 既要防止超自然现象引发社会恐慌,又要解开娘娘庙背后五百年灵场积淀的真相。而此刻,庙前的土丘仍在无声生长,符文闪烁间,仿佛在嘲笑人类对未知的浅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