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风握紧麓铭,剑尖对准白姝的胸膛,轻声呢喃道:“妖族都该死!”
白姝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陈长风的头顶,神色哀泣:“小呆子,你真的没有一点想起过我吗?”
“妖族都该死!”
回应她的只有这冷冰冰的一句。
“白姝!”苏漓冲到陈长风面前,伸手拉着准备下狠手的他,“你傻啊,快躲!”
【宿主,快使用关键道具!】
【什么东西?】
叮铃~~
清心铃悠长的铃声骤然响起,其中却夹杂着摄魂铃的杂乱之音,缠在陈长风腕间的寒玉髓残片迸发出青色的光芒,没入陈长风的眉心。
“陈长风!醒醒!”苏漓扶着要倒下的陈长风,这边白姝又晕了过去。
算了,都不想扶!
苏漓卸了陈长风手中的剑,把白姝也扔在陈长风身上。
看来陈长风是陷入幻境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装神弄鬼的人还躲在幕后,企图使用摄魂铃制造幻境,彻底废了陈长风的道心,这么大费周章目的是什么呢,难道……
苏漓目光落在昏厥的白姝身上,根据原文描述,雷云霄用尽手段哄得白姝死心塌地,从而获得青丘至宝九转涅盘珠。
所以幕后之人除了想废了陈长风,还想让白姝主动拿出九转涅盘珠。
好一个药宗,当真算无遗策。
苏漓快速复盘脑子里现有的信息,药宗送过来的易经洗髓丹,令他体质变异,再加上刚才听沐风说这兽潮是为了让他彻底变成人丹,那么就是要准备把他变成某个人的容器,然后再使用九转涅盘珠为那人夺舍创造条件,完美融合这具身体。
好家伙,他这是要遭多少人觊觎?
从前是炉鼎体质怕被人采补,现在是被人算计成了别人的备用容器,恶寒!
当务之急是找出在幕后偷偷使用摄魂铃的人,辅助陈长风破除幻境,否则他将会道心崩溃,彻底堕入魔道。
陈长风睁开双眼,满目猩红缓缓褪去。他现在熟悉的小院前,夜色昏暗,每走一步,胸口处就传来细微的疼痛,周围是无边的黑暗与浓雾,只有前方亮着熟悉的亮光,温馨的小院里欢笑声阵阵,穿过篱笆墙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长风,站在门口做什么?过来吃饭呀,今天呀有你最喜欢吃的菜。”面带慈祥笑容的女人倚在门边向他招手,那音容笑颜那么的不真实又令人无限眷恋。
“对呀哥哥快进来,今天是哥哥的生辰宁儿要把大鸡腿留给哥哥吃。”稚嫩的童声银铃一般,仿佛带着蛊惑。
陈长风一步踏出,罡风乍起浓重的黑暗瞬间吞噬小院温馨的光亮,不知何处传来尖锐的哭喊声。
火光如血染红半边天。
\"长风!快带长宁进地窖!\"母亲被\"妖狼\"撕碎前最后的微笑依然温柔,可那狼爪在血月下泛着金属冷光。
陈长风抱着八岁的妹妹缩在霉味刺鼻的地窖,透过木板缝隙窥见噩梦——
九条染血的狐尾扫过庭院,白姝的面容在月色下妖异如鬼:\"青丘要的魂魄,一个也别想逃!\"
怀中的长宁突然被无形之力拽向半空,白姝的利爪贯穿她细嫩的脖颈。
“不——!”
陈长风的嘶吼震耳欲聋,腕间清心铃却寂静如死。
苏漓瞥见陈长风双眸缓缓淌下的血泪,心中夺命连环呼唤0219。
【快说,关键道具是什么!】
【白姝脖子上挂着的狐型吊坠,那是青丘帝印,里面有陈长宁的残魂,用陈长风的血可以激活。】
苏漓毫不犹豫地拎起麓铭剑给陈长风的手掌来了一刀,把血滴在白姝的吊坠上。
地面突然渗出粘稠黑血,映出另一重真相。
血泊中的倒影里,那些\"妖狼\"正在褪去皮毛,露出药宗弟子苍白的脸。白姝焦黑的断尾卷住长宁残魂,青焰在狼群中炸开缺口。
\"不……这不是真的!\"陈长风拼命捶打血镜,倒影里的幼年自己却被柳无涯按住天灵盖,血色符咒钻入七窍。
篡改记忆的剧痛与现实中的剑伤共振,他跪地呕出混着黑雾的血。
到底什么是真的?谁来告诉我真相,这二十多年我所执着的是一个怎样的笑话?
陈长风心痛的只能发出单个音节,呜呜……都是假的!
夜空突然裂成两半,左悬血月,右挂银月。
熟悉的院子一分为二,诡异地循环着陈长风每日的噩梦,既真实又虚妄。
陈长风站在红白分界线上,一念一动便能隐入“真相之中”。
血月之下,白姝的利爪滴着长宁的血,身后堆满陈家人残破的躯体。
银月之下,白姝的狐尾卷走长宁残魂的瞬间,三道药宗符咒从暗处射入他眉心。
白姝焦黑的断尾正滴着血,而林间传来柳无涯的冷笑:\"好个青丘余孽,这黑锅背得严实。
\"选啊。\"心魔化作柳无涯的模样低笑,\"要虚假的安宁,还是血淋淋的真相?\"
陈长风突然暴起掐住心魔咽喉,指尖陷入的却是自己的皮肉:\"把长宁……还给我!\"
白姝咬破舌尖,精血在虚空画出青丘皇族图腾。八条尾暴涨如孔雀开屏,尾尖燃起幽蓝狐火:
\"以心为炬,照彻三千虚妄,九寰破妄决!以吾断尾之痛,换尔破障之明!\"
第二条狐尾断去半截,失去的银色焰火,化作流光没入陈长风眉心。两人脚下浮现九瓣狐莲阵,每片花瓣映照一段被篡改的记忆。
银月光芒渐盛,软糯的声音传入陈长风的耳朵里:“长风哥哥。”
陈长风不可思议的转头,白姝安静地站在他身后,身边浮现一个淡淡的虚影。
八岁的糯米团子,依稀能辨认出粉雕玉琢的模样,双环髻上绑着红色的飘带,灵动俏皮。
“宁儿……”陈长风指尖颤抖,想去触碰,又怕那抹虚影消散在银月之下。
“长风哥哥,狐仙姐姐的手,比雪貂围脖还要暖和呢!”陈长宁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身影逐渐淡去。
血月幻象轰然崩塌,陈长风看清柳无涯当年按在自己头顶的手,正在抽取那段真实的记忆。
“啊啊啊——!”
陈长风忍着剧烈的疼痛坚定地向银月迈出步子,血色符咒如滚烫的火山,不断的地在他耳边怒吼“妖族都该死”。
可惜陈长风双目清明,心魔在银月的照耀下消退得干干净净,道心坚定地走向真正的白姝。
阵法显现陈长风灵台深处的血色符咒,形似蜘蛛盘踞。白姝操控狐火灼烧蛛腿:\"这是药宗的千丝傀儡印!难怪就连神诀宗所有人都未能看出来。\"
当烧至最后一条蛛腿时,符咒突然反扑。白姝咬牙催动灵力,一点精血从眉心飞出落在断裂的狐尾之上: \"青丘帝血在此,尔等魍魉也配造次!\"
断裂的狐尾化作锁链捆住符咒,陈长风灵台响起琉璃破碎之声。
银色烈焰自天际坠下,将血色符咒烧成灰烬。
无数记忆碎片灌入神识。
白姝每年清明放在陈家废墟的雪莲,他重伤时渡来的心头血,在天夏学宫时,她小心舔着他的脸给他安慰,还有每当他痛斥妖族时,她抚摸着心口疤痕的沉默。
他怎么可以忘记呢!
两人神识交融,陈长风目睹白姝最痛的记忆——
青丘灭国夜,柳无涯将涅盘珠从女帝眼眶剜出,女帝拼着九尾尽断的力量夺回涅盘珠,封印在白姝体内。
白姝被母亲推入枯井前,看见药宗弟子正在抽取妖族幼崽的脊髓。
\"现在你知道了,\"白姝在神识中轻笑,\"我们都在对抗同一只恶鬼。\"
陈长风睁开双眼,昏厥的白姝安然躺在他怀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大错未铸成。
我现在看清了,我会亲手将虚妄破除。
陈长风小心翼翼地把白姝放在地上,颤抖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新断的狐尾。
他细心地芥子袋里取了衣服把白姝的头垫起来,又盖上干净的披风。“玉佩借我用一下。”
然后坚定地执起麓铭剑,将白姝的玉佩往空中一抛,只见玉佩嗖的一下飞往西南方向。
“那是妖兽把百姓都赶过去的方向,看来柳无涯就在那边。”陈长风没忘记招呼一声苏漓。“灼华公子,我要去找柳无涯,麻烦您帮忙照顾一下小……白姝!”
陈长风化作流星向西南方向掠过去,嘴里咬牙切齿地念着柳无涯的名字,仿佛咬重一点就能把仇人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