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晶演武场的焦土尚未冷却，空气中幽冥死气的腐锈味已渗入每一寸砖石。血灵宫主殿内，八张血玉王座虚悬，却只坐了五道身影。猩红的光幕投射出裂缝下蠕动的幽影，每一次蚀脉者钻入大地的画面，都让王座上的气息凝重一分。
“赤骸莽撞！撕裂空间，引狼入室！”紫魇血灵的声音裹着雷霆怒意，紫袍上的电纹明灭不定，“涵婓的新阵更是祸源！若依传统血刃屠魔阵全力爆发，何至于被幽冥死气反噬撕裂空间？”
“传统？”青冥血灵抚摸着胸前龟裂的青玉罗盘，冷笑如寒泉滴落，“屠魔阵榨干九成士卒性命只为凝聚一击，若那一击未能瞬杀裂缝后的存在，谁来承受反噬？紫魇，你的血刃卫队可愿当这‘燃料’？”
“够了。”中央王座上，血灵宫主的声音不高，却让翻腾的怒意瞬间冻结。那声音似从万丈血海深处传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粘稠的威压。“裂缝已成。追究无益。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地底发生了什么。”宫主的目光投向涵婓，“汝与青冥，携‘地听’小队即刻深入。三日，本座要知晓幽冥虫豸啃噬的，究竟是何脉络。”
“领宫主法旨。”涵婓单膝触地，肩上帝兽“渊”金瞳灼灼，锁死光幕中翻涌的裂缝。
紫魇血灵袍袖下的手捏得骨节发白，终究没再开口。赤骸被暂时剥夺兵权囚于血狱，旧派势力受挫，此刻阻挠探查，等同自绝于宫主面前。
***
裂缝边缘，罡风如刀。
名为“地听”的十二人小队身披暗沉皮甲，甲胄表面流动着细密的银色符文，隔绝着无孔不入的幽冥死气。他们背负着形似青铜编钟的奇异法器——“地脉谛听仪”，腰间缠绕着星髓锻造的探针锁链。为首的老者枯瘦如竹，十指佩戴着镂空指套，正是血灵宫首屈一指的地脉大师，墨丘。
“死气浓度还在攀升，宫主大人。”墨丘将一枚星髓探针插入焦土，探针尾端镶嵌的水晶球内，原本代表纯净地脉生机的翠绿光流，此刻已浑浊如泥沼，夹杂着丝丝缕缕蠕动的紫黑。“蚀脉者不是简单的破坏…它们在‘改造’。”他枯槁的手指划过水晶球表面，浑浊光流中，几道紫黑脉络异常明亮，正贪婪地吞噬着周边的绿意，“看这里，还有这里…它们在构建新的‘管道’，将幽冥死气强行灌注、替换地脉原生能量！”
青冥血灵俯身抓起一把泥土，灰白色的菌丝在他掌心迅速蔓延，散发出刺鼻的腥甜。“不是替换，是‘污染’和‘转化’。”他指尖青光一闪，菌丝发出细微尖啸化作飞灰，“地脉被改造成了输送幽冥死气的‘阴泉’！这些菌丝是副产品，也是标记…凡阴泉流经之地，万物皆腐，化为幽冥沃土！”
涵婓肩头的帝兽“渊”突然昂首，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暗金竖瞳死死盯住墨丘脚下。几乎同时，墨丘脸色剧变：“不好！有东西顺着探针上来了！快退！”
嗤啦！
地面骤然塌陷！焦黑的泥土如同活物般翻涌，七八条由粘稠紫黑色粘液构成、布满吸盘的触手闪电般射出，直取墨丘和附近的谛听仪！触手核心处，蚀脉者特有的紫黑晶核疯狂脉动，散发出令人心智昏聩的精神尖啸！
“结阵！”涵婓厉喝，腰间一枚未完成的星髓甲片瞬间弹出，被他握在手中。甲片边缘嗡鸣，一道薄而凝练的暗金光幕如扇形展开，险之又险地挡在墨丘身前。
噗噗噗！
粘液触手狠狠撞在光幕上，紫黑死气与暗金光芒激烈对撞，发出烙铁入水的刺响。光幕剧烈波动，涵婓握甲片的手臂青筋暴起，脚下地面寸寸龟裂！
“是蚀脉者集群！它们在守护阴泉节点！”青冥血灵眼中寒光暴涨，双手结印，胸前青玉罗盘骤然放大悬于头顶，射出数十道青色流光，精准地缠向那些粘液触手。青光所至，粘液触手发出痛苦的嘶鸣，表面腾起恶臭青烟，动作顿时一滞。
“斩！”雷烬与两名身负原型共生战甲的队长如猛虎扑出。雷烬手中巨刃裹挟赤红流火，狠狠劈在一条被青光束缚的触手上。预想中的断裂并未发生！刀刃切入粘稠的紫黑粘液，如同陷入泥沼，恐怖的腐蚀力顺着刀身急速蔓延，金属哀鸣！雷烬闷哼一声，赤红流火暴涨才勉强逼退粘液。另外两名队长情况更糟，他们的战甲与共生能量连接尚未稳固，战甲表面被粘液溅射之处，竟发出滋滋声响，星髓的光泽都黯淡了几分！
“普通攻击无效！能量会被吞噬腐蚀！”一名队长急退，看着甲胄上迅速蔓延的灰败锈迹，声音带着惊骇。
“用星髓！星髓探针！”墨丘嘶声喊道，同时十指飞速拨动腰间的青铜编钟法器。清脆急促的钟鸣荡开，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银色涟漪，扫过那些翻腾的触手。蚀脉者粘液构成的躯体在音波下出现短暂的凝滞和紊乱。
机会！
涵婓眼中厉芒一闪，手中星髓甲片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暗金流光，并非斩向触手，而是狠狠钉入下方翻涌的紫黑色泥潭中心！同时，他通过灵魂链接向帝兽“渊”发出指令：“共鸣！”
“吼！”帝兽“渊”周身暗金光芒大盛，一道无形的波动精准地撞上那枚星髓甲片。
嗡——！
星髓甲片骤然爆发出高频震荡！暗金色的涟漪以甲片为中心，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扩散至整个塌陷区！涟漪所过之处，翻涌的紫黑色粘液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积雪，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啸，剧烈沸腾、气化！那些由粘液构成的触手瞬间崩解，露出核心处疯狂闪烁的紫黑晶核。
“就是现在！”涵婓大喝。
早已准备好的地听小队成员，手中星髓探针如同标枪，裹挟着银色的地脉侦测能量，精准无比地掷向那些暴露的晶核！
噗！噗！噗！
星髓探针轻易贯穿了失去粘液保护的晶核！碎裂声如同琉璃崩解。紫黑色的光芒猛地一涨，随即彻底熄灭。失去晶核支撑，剩余的粘液迅速干涸、碳化，化作一地散发着恶臭的黑灰。
塌陷坑底恢复了平静，只余下被星髓甲片高频震荡犁过的一片狼藉，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腥甜与焦臭。
雷烬喘着粗气，看着自己几乎被腐蚀穿透的刀身，心有余悸。两名队长检查着共生战甲上被侵蚀的痕迹，脸色难看。星髓能克制幽冥死气，但他们的战甲显然还未达到完全抵御这种腐蚀的强度。
“阴泉节点…就在下面。”墨丘指向塌陷坑深处，那里不再是泥土，而是裸露出的、如同巨大血管般微微搏动的暗红色岩层——地脉支流的外壁。此刻，岩层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断蠕动增殖的紫黑色菌毯，无数细小的蚀脉者虚影在菌毯上若隐若现，正将紫黑色的粘液不断注入岩层细微的裂缝中。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更加浓郁的幽冥死气，正顺着被“感染”的岩脉向大地深处输送。更令人心悸的是，岩层深处传来沉闷而痛苦的“汩汩”声，仿佛大地之血正在被污染、变质。
“它们在‘接种’…把地脉改造成永久的死气喷口！”青冥血灵声音凝重如铁，“必须摧毁这个节点，切断这条阴泉！”
他一步踏前，悬于头顶的青玉罗盘光华流转，无数细密的青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流淌而出，汇聚向他的双手。一股磅礴而精纯的生命气息开始凝聚，带着净化与复苏的伟力，瞄准了岩层上那片污秽的菌毯核心。
就在青冥的力量即将喷薄而出的刹那！
呜——嗡——！
一种无法用耳朵捕捉，却直刺灵魂深处的低频嗡鸣，毫无征兆地从脚下极深的地底传来！整个塌陷坑猛地一震！
覆盖在岩层上的紫黑色菌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邪光！无数细小的蚀脉者虚影瞬间凝实、膨胀，彼此疯狂融合！一条条比之前粗壮十倍、由高度凝练的紫黑色能量构成的锁链，如同巨蟒出洞，从菌毯中爆射而出！这些锁链并非攻击众人，而是闪电般刺入周围的地面、岩壁！
轰隆隆隆！
以塌陷坑为中心，方圆百丈的大地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揉捏！地面拱起、撕裂、塌陷！巨大的岩块如雨砸落！更可怕的是，那些刺入岩壁的紫黑锁链猛地绷紧、拉扯！
嗤啦！嗤啦！嗤啦！
众人周围，十几道新的、狭长的空间裂缝如同睁开的恶魔之眼，瞬间撕裂了空气！狂暴的空间乱流夹杂着更加精纯的幽冥死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整个区域化作了空间乱流与幽冥死气交织的死亡绝域！
“陷阱！这是母巢陷阱！”墨丘嘶声尖叫，谛听仪疯狂报警，水晶球内一片代表空间撕裂的刺眼猩红！
一条巨大的空间乱流擦着雷烬的臂甲掠过，精钢臂甲瞬间消失了一半！一名地听队员躲避不及，被喷涌的死气洪流卷中半边身体，凄厉的惨嚎只持续了半秒，那半边身体就在众人眼前急速腐朽、化为枯骨！
“结三才御守！”涵婓目眦欲裂，手中星髓甲片光芒暴涨，试图再次张开护盾。但这一次，狂暴的空间乱流和无处不在的幽冥死气如同无数把锋利的锉刀，疯狂磨损、撕扯着星髓的能量护盾，暗金光幕摇摇欲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没用的！空间结构被锁链锚定撕裂，乱流不竭，护盾必破！”青冥血灵看着在乱流死气中苦苦支撑、不断减员的队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涵婓！带他们走！去摧毁上游主脉！这里交给我！”
不等涵婓回应，青冥血灵猛地将头顶旋转的青玉罗盘一把抓下，狠狠按在自己胸膛！
“以吾魂为引，唤地脉之怒！”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整个身体瞬间被浓郁的青光吞没！那青光并非护体，而是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息，疯狂地涌入他脚下的地面！
咔嚓！
青冥脚下的岩层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一股狂暴、混乱、充满被亵渎后无边怒意的磅礴能量——正是被侵蚀污染的地脉支流本身的反噬之力——被青冥以自身灵魂和本命罗盘为媒介，强行引动、导引向上方那一片污秽的菌毯和纵横交错的紫黑锁链！
“青冥大人！”墨丘老泪纵横，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引动被污染地脉的反噬，如同徒手抓握烧红的烙铁，自身首当其冲！
轰——！！！
大地深处传来一声沉闷到极致的怒吼！塌陷坑底部，那片覆盖着菌毯的暗红岩层猛地向上拱起、炸裂！赤红中夹杂着污浊紫黑色的、沸腾般的狂暴能量洪流，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喷发！这股由地脉自身被污染的痛苦所化的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无差别地撞上了上方的紫黑锁链、菌毯、以及喷涌死气的空间裂缝！
嗤——！！！！
如同滚油泼雪！紫黑色的菌毯在赤红洪流冲刷下发出绝望的尖啸，瞬间消融！那些锚定空间的紫黑锁链剧烈震颤，表面出现无数裂痕，锁链与空间裂缝的连接处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喷涌的死气乱流为之一滞！
代价是惨重的。青冥血灵首当其冲，身体如遭重锤，猛地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半空中就化为灰败的飞灰！他胸前按着的青玉罗盘发出一声哀鸣，彻底碎裂！周身青光黯淡如风中残烛，生命气息急速滑落！
“走！”涵婓双眼赤红，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星髓甲片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在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中强行撑开一条狭窄通道。雷烬一把扛起昏迷的青冥，墨丘和幸存的地听队员紧随涵婓，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拼命冲向塌陷坑边缘相对稳定的区域。
身后，是地脉反噬洪流与幽冥锁链、空间裂缝碰撞湮灭的恐怖景象，如同地狱之门洞开。
***
顺着被污染地脉支流逆流而上，死寂取代了厮杀。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脚下大地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菌毯，踩上去如同腐朽的骨殖，发出“咯吱”的脆响。枯萎扭曲的怪树如同伸向天空的鬼爪，树皮下偶尔鼓起蠕动的紫黑脉络。一条浑浊的、散发着微弱紫黑色荧光的“溪流”，在干涸的河床中无声流淌——正是被改造的“阴泉”支流。
“青冥大人…本源受创，罗盘尽毁…”墨丘检查着雷烬背上气息奄奄的青冥，声音沙哑绝望，“地脉反噬的污秽已侵入心脉…除非宫主以血河本源之力…”
涵婓沉默地走在最前，肩上帝兽“渊”显得异常焦躁，金瞳不断扫视着周围死寂的环境，喉咙里滚动着不安的低吼。他手中紧握着那枚布满裂痕的星髓甲片，甲片边缘残留的暗金光芒与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幽冥死气持续对抗，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大人，前面…有光？”一名地听队员声音干涩，指向阴泉上游的拐弯处。
那不是自然的光。转过巨大的、布满孔洞的赤红色岩壁，一片令人窒息的景象撞入眼帘。
阴泉在此处汇入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岩溶空洞。空洞中央，是一个直径数十丈的、缓缓旋转的紫黑色漩涡！漩涡并非水流，而是由高度浓缩的幽冥死气构成，散发出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生机的恐怖气息。漩涡中心，一颗房屋大小、不规则的多棱面紫黑色水晶半沉半浮，如同巨大而邪恶的心脏，每一次脉动，都引得整个漩涡随之鼓荡，喷吐出更加浓郁的幽冥死气，注入上方的岩层穹顶——那里，赫然是演武场方向！这条阴泉，正源源不断地将死气泵入演武场裂缝区域，维持着空间的撕裂和蚀脉者的孵化！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颗巨大的“心脏”水晶表面，延伸出数十条粗壮的紫黑色能量管道，如同巨树的根系，深深地扎入洞窟四壁裸露的、搏动着的暗红色地脉主脉之中！紫黑色的污染正通过这些“根系”，疯狂地注入地脉深处。洞窟四壁，密密麻麻吸附着成千上万只休眠状态的蚀脉者，它们如同等待孵化的虫卵，随着水晶的脉动微微起伏。
“阴泉之眼…幽冥族改造地脉的中枢！”墨丘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它在抽取地脉能量，转化为幽冥死气，再反向污染、弱化整个地脉系统！空间裂缝…就是被这种持续弱化撕开的！”
“必须摧毁它！”雷烬放下青冥，握紧残破的刀柄，眼中燃烧着决绝。
涵婓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那颗巨大的紫黑水晶核心处。通过帝兽“渊”超越常理的感知，他“看”到水晶最深处，有一团无法言喻的、冰冷而庞大的意志正在沉睡。每一次脉动，都让那意志的轮廓清晰一分。无数细微的紫黑色流光，正通过那些扎入地脉的管道，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融入那意志之中。
它在汲取地脉之力…成长！苏醒！
“没时间了。”涵婓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雷烬，带青冥大人和墨老退至洞口！其他人，星髓探针准备，目标——所有连接地脉的污染管道！我来斩那颗‘心脏’！”
“大人！您一个人…”雷烬急道。
“执行命令！”涵婓厉喝，同时将手中布满裂痕的星髓甲片猛地按在自己胸口！未完成的星髓战甲碎片发出不甘的嗡鸣，丝丝缕缕的暗金光芒艰难地透出，在他体表勾勒出残缺不全的甲胄虚影，与空气中粘稠的死气激烈对抗。
雷烬咬牙，背起青冥，与墨丘等人迅速后撤。
涵婓独自一人，走向那缓缓旋转的紫黑色死亡漩涡。每踏前一步，来自漩涡的恐怖吸力和冰冷死意就暴涨一分，如同无形的巨手要将他拖入深渊，将他灵魂冻结。体表的星芒虚影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洞壁上，无数休眠的蚀脉者似乎感应到入侵者，开始骚动，细微的嗡鸣汇聚成令人心智崩溃的噪音浪潮。
涵婓置若罔闻。他的精神高度凝聚，与肩头的帝兽“渊”完全同步。金瞳所见，即是他的意志所向。他锁定着那颗脉动的邪恶水晶，锁定着水晶深处那团正在加速凝聚的冰冷意志。
距离漩涡边缘十丈。帝兽“渊”猛地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尖啸！不再是警告，而是进攻的号角！
“就是现在！断根！”涵婓的意念如雷霆炸响！
早已在洞口准备就绪的地听队员，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灌注了所有侦测能量的星髓探针，狠狠掷向那些连接地脉主脉的粗壮紫黑管道！
噗！噗！噗！噗！
星髓探针精准地钉入管道与地脉岩层的连接处！银色的地脉侦测能量与紫黑色的污染能量激烈冲突、湮灭！连接处发出刺眼的闪光和令人牙酸的崩裂声！
几乎在同一瞬间！
涵婓动了！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燃烧的暗金流星，胸前的星髓甲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碎裂的星辰！他无视了漩涡恐怖的吸力和死气的侵蚀，将所有的力量、意志，连同帝兽“渊”加持的狂暴冲击，尽数凝聚于一点，狠狠撞向那颗脉动着的巨大紫黑水晶！
“给我——碎！”
轰！！！！！！！
无法形容的爆炸在洞窟中心爆发！暗金色的毁灭洪流与紫黑色的幽冥死气如同两条太古凶兽疯狂撕咬、湮灭！刺目的强光吞噬了一切！狂暴的冲击波将洞壁上无数蚀脉者震成齑粉！整个洞窟地动山摇，巨大的岩块如雨砸落！
当强光稍稍散去，只见那颗巨大的紫黑水晶核心处，被硬生生轰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蛛网般的裂痕遍布水晶全身，紫黑色的光芒急速黯淡、明灭不定。那些连接地脉的粗大管道，大部分已被星髓探针的能量崩断了连接点，如同被斩断的毒蛇般无力地垂落、消散。
成功了？
涵婓半跪在崩裂的水晶残骸前，胸前星髓甲片彻底化为齑粉飘散，体表的虚影消失无踪，嘴角溢出暗红的鲜血，周身肌肤被死气侵蚀出片片灰败。帝兽“渊”落在他肩头，金瞳黯淡，气息萎靡。
然而，他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一股比之前冰冷百倍、暴虐千倍、带着无穷恶意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凶魔，猛地从那破碎的水晶核心深处——苏醒！
咚！
一声沉闷到足以震碎灵魂的脉动，从脚下极深、极深的地底传来，穿透了厚重的岩层，狠狠敲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上！
整个洞窟，不，是整个古战场遗迹的地下空间，所有残余的幽冥死气瞬间凝滞，然后如同朝拜君王般，疯狂涌向那破碎水晶下方的深渊！
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由纯粹紫黑色能量构成的、布满无数蠕动吸盘和冰冷复眼的虚影，缓缓地、不可阻挡地从水晶下方的地脉深渊中……浮现出来！仅仅是虚影的凝视，就带来了空间冻结、万物凋零的绝望！
墨丘瘫软在地，面无人色，指着那虚影，牙齿咯咯作响：
“母…母体…蚀脉之巢！它…它被惊醒了！”
深渊之下，那冰冷的复眼，缓缓转动，锁定了洞窟中渺小的涵婓。无形的锁链，已缠绕住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