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房间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将白色的床单染成温暖的橘红色。窗外传来远处幸存者们忙碌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与药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构成末日世界里难得的安宁时刻。
“太让人惊讶了,为什么你恢复的会这么快?”林雨双手撑在床边,吃惊地看着安权。她的眉头紧锁,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仿佛在看着一个违背常理的奇迹。
安权缓缓坐起身,背后的伤口的疼痛感已经变轻了很多。他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臂,轻轻活动手指,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思考许久,随后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是好事,不是吗?”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那里有几只乌鸦在枯树上盘旋。
“这已经超出我的认知了。”林雨猛地摇头,手中的笔在记录本上敲打着,“你伤成那样,本来关键恢复期都需要一到两周,但你就用了三天左右就可以下床了。”她突然停下动作,抬头直视安权的眼睛,“本来我以为是你的体质好,恢复的快,但也不至于睡一觉就好了一大半吧?”
安权愣了一下,窗外的乌鸦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他伸手摸了摸已经结痂的伤口,粗糙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不是幻觉。“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房间的木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吱呀的声响。安权盯着门把手出神,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对了,我之前有个朋友,得了疟疾。”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画着圈,“但他打了一针青蒿素后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会不会和我恢复那么快是一个原因?”
林雨皱着眉头走到窗边,将晃动的窗户关紧。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被隔绝在外,室内顿时暗了下来。她靠在窗台上,双手抱胸,像是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她的声音里既有医生的专业好奇,又带着对这个异常现象的隐隐不安。
安权陷入了沉思。房间里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和他轻微的呼吸声。他和二牛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异变爆发后的幸存者,别的什么的,真的没有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像一只困在玻璃罐里的飞蛾。
难道是病毒的原因吗?安权不禁猜想。二牛和他一样,能在异变中活下来,都是有着病毒抗体的。也就是说,感染了病毒的人,即使没有变成感染者,身体也已经受到了病毒影响,在身体的自我修复这一方面得到了加强。
安权想起李少阳说过,他们研究发现感染者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但代价就是大量消耗体内的能量。
“怪不得我最近,总是感觉自己饿。”安权喃喃自语,胃部适时地发出一声抗议。他这才意识到,自从受伤以来,他的食欲确实异常旺盛。
“什么?你又饿了?”林雨不满地打量着安权,从医药柜里取出一包饼干扔给他,“真是个饭桶。”虽然语气嫌弃,但她的眼神里却带着关切。
安权手忙脚乱地接住饼干,包装纸在他手中发出哗啦的声响。他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对方。饼干屑掉在床单上,在昏暗的光线下像细小的雪花。
林雨撇着嘴听完,走到电灯开关前:“既然是人家专业研究的成果,”她按下开关,刺眼的白光瞬间充满整个房间,“那就当它是真的吧。”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白色的墙壁上,“我去和凯尔大叔说一下,让他给你多弄点吃的。”
她转身走向门口,白大褂的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回头看了安权一眼,眼神复杂难辨:“不过……这到底是福是祸,谁又说得准呢?”
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安权停下咀嚼的动作,望着手中剩下的半块饼干,突然觉得食欲全无。
他靠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伤好后,他该去干什么呢?
是去复仇?还是回到同伴们的身边?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脑海里闪过那个画面——慕皓在自己怀里逐渐没了气息。愤怒像一团火,在胸腔里闷烧,可随即又被某种更深的疲惫压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那里有几道已经愈合的伤疤,皮肤下隐约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他逐渐出了神,仿佛灵魂抽离,飘荡在记忆与未来的夹缝中。直到——
咚咚咚
敲门声将他拉回现实。
安权刚想起身下床去开门,门却已经被推开。凯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老猎人那双锐利的眼睛在看到安权已经能自如活动时微微睁大,随后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丝赞赏的笑意:“恢复的果然快。看来林医生没有诓我。”
他将袋子放在床头柜上,解开系绳,露出里面几个鲜红的西红柿,表皮还带着水珠,显然是刚摘下来不久。“刚摘的,尝尝。”
安权点点头,伸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带着久违的新鲜感。
凯尔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靠在墙边,双臂抱胸,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沉默几秒后,他开口:“伤好后,你打算怎么办?” 安权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咽下嘴里的果肉,目光缓缓移向房间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已经没电了的追踪器,屏幕漆黑,像是死去的眼睛。
“也许……我会回到我的同伴身边。”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干涩,“但在那之前……”
他抬起头,眼神变得锋利。
“我得先复仇。”
凯尔盯着他,像是在判断这句话的分量。最终,老猎人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向角落捡起那个追踪器。
“就知道劝不住你。”他掂了掂手里的设备,语气里带着无奈,“行吧,我去给你充上电。”
说完,他转身离开,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房间里再次归于寂静。
安权低头看着手中咬了一口的西红柿,鲜红的果肉像血一样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