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中午简述从95号院的院门出去后。
阎阜贵站在原地啐了口,就转身回了前院。四下搜谋了一下,发现各家都没人,就慢悠悠地往中院走去。
一进中院,就看见他家婆娘正和院里的一群老娘们坐在水池旁,边摘菜边聊天。阎阜贵就奇怪,这些老娘们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话题可以聊。
可转念一想,他就笑着走了过去,状似无意地对自家婆娘说道:“老杨啊,我刚才发现旁边的院子住进去一个小青年,你这段时间注意着点,别总是在中院聊天。这个人刚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品性,别让他把咱们院子里的东西摸了去。”
杨瑞华跟阎阜贵几十年的夫妻了,如何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立即接口道:“老阎啊,你知道这小青年是干什么的吗?怎么住到隔壁去了?那边的房子不是才收拾出来几间吗?这么快就分出去了?”
阎阜贵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水池边的其他人,见大家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了过来,就说道:“这我哪知道,我刚回来就看见旁边的月亮门开着,我就想进去看看,别进了什么不三不四的的,谁知道就看见一个小青年,在往前院正房屋里搬行李。我上去跟他搭话,他也不理我。所以我才让你多注意着点。”
杨瑞华眼珠子一转,就说道:“这人不会是知道旁边院子里没人,自己撬了锁住进去的吧?”
阎阜贵就摇了摇头,说道:“这就不知道了。”
杨瑞华说道:“那我最近注意的点,别真让人把咱们院子偷了。”
阎阜贵就说道:“等老易回来,我再跟老易说一声,这不知道底细的人住进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然后阎阜贵又说了句:“老杨,我今天下午没课,一会儿去后海那边钓鱼去,你晚上少做点菜,我钓鱼回来添菜。”
杨瑞华说道:“成,我把菜洗出来,就回前院,你放心吧。”
说完话,阎阜贵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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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阜贵两口子说话的时候,人群里一个有些肥胖的婆子眯起了一双三角眼。她抓着鞋垫的手不自觉地多用了几分力。等阎阜贵走后,她等了一会儿才对着水池边洗菜的年轻妇人说道:“秦淮茹,就这么点菜,你打算洗到什么时候?”原来,这个人就是亡灵法师贾张氏。
秦淮茹头也没抬,快速地清洗着盆里的豆角,嘴上应着:“妈,就快好了,这豆角上泥多,得多洗几遍,不然吃着牙碜。”
等秦淮茹洗好菜,端着菜盆回家后,贾张氏也收了东西进了屋。
一进屋,贾张氏就关上了屋门,拉着秦淮茹进了里面的屋子,说道:“你说刚才老阎抠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淮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张符合这个时代审美观的嫩脸上,带着几分讽刺的笑,她说道:“还能是什么意思,三大爷不是说了吗?小青年,不知道底根,还住得是正房。旁边那院子比咱们院子还大两圈呢。那正房不得比傻柱的房子还宽敞?三大爷这是在给您递话呢?”
贾张氏也讥讽地一笑:“我知道,他想让我去找那个小青年的麻烦。我看啊,八成是他想占人便宜没占成,把我当枪使呢?”
秦淮茹说道:“知道您还问?”
贾张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真当我傻啊,你说他知不知道那个小青年的底细?”
秦淮茹噗嗤一笑,说道:“妈,你又不是不了解三大爷,他是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我看啊,八成三大爷知道对方的来历,他惹不起,这才想让您去闹一闹,看能不能占到什么便宜。”
贾张氏把手里的鞋垫往旁边一放,问道:“那你说,我要不要过去一趟?”
“妈,您可不能去”,秦淮茹立即阻止贾张氏,双手扶着她坐到了炕上,她贴着贾张氏,小声地说道:“上午我出去买菜,亲眼看见街道办的钱主任带着一个年青人进了咱们院。我猜三大爷说的小青年,八成就是他。能让钱主任亲自跑一趟的,能是一般人?咱们现在不知道他深浅,不急着沾上去。等晚上下班了,让一大爷先去探探底。”
“成,就这么办”,贾张氏想了想,说道:“那一大爷那……”
“放心,有三大爷呢。”秦淮茹胸有成竹地说道:“只要您不动,他指定会鼓动一大爷打头阵,您就安心等着就是了。要是能下手,一大爷就会递话过来,您安心等着就行。”
贾张氏想想也是,她往炕里窜了窜,拿起鞋垫继续缝了起来。
秦淮茹坐在炕的另一头,拿过线篓子,给开线的衣服补了几针。
贾张氏突然说道:“咱们这院里就没一个好人。”
秦淮茹头也不抬地说道:“妈,咱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人的事跟咱家不相干。”
贾张氏就说道:“秦淮茹,你和东旭啥再给我生个孙子?棒梗眼瞅着就大了。你们现在生我还能帮着看看,再过几年我就怕我这身体使不上力了。”
秦淮茹顿了顿,才说道:“等东旭工级提了再说吧,不然就咱家这条件,真的养不起。”
55年的时候京城出台了《户口管理实施细则》,所有居住在本市的市民,不论属籍、民族、职业,均需调查登记管理。本人经常在哪里住宿,正式户口就登记在哪里。一个人在本市可以有几处寄宿户口,但正式户口只能登记一处。
贾张氏贪图农村的土地和房子,同时也想拿捏秦淮茹,就拦着秦淮茹不让转户口。谁知转了年政策就变了,全国开始实施定量供应。不仅农村的土地和房子没有了,她和贾张氏因为户口在农村没有定量,只能花高价买市价粮吃。还连累了棒梗的户口也只能落在秦家村,迁不回来。这日子就紧张了起来。
贾东旭目前是一级钳工,每个月的工资是28元。以57年的物价水平,吃饱饭是没有问题。关键是贾家只有他一个挣钱劳动力,工资也不能都用在吃喝上。
棒梗今年都五岁了,吃的一天比一天多。贾张氏又是个疼孙子的,见不得棒梗吃苦,又是肉又是鱼的,这花费也就大了。等再过两年又要上学。到时候又是学费,又是学杂费的,看着不多。可是棒梗上学后,这衣服总不能再穿带补丁的吧? 吃饭总不能光吃窝头吧?这不得被同学笑死?
还有贾张氏,年轻的时候给人家洗衣服,三冬腊月地泡在冷水里,现在天一变就浑身难受,一个月光吃止痛药就要三块钱,这个钱得留出来吧?每个月还得给她几块钱的养老钱。
剩下的工资除了吃喝,还得留出几块应酬钱。不光是院里的邻居,还有贾东旭单位的同事,一年总有那么几回。贾东旭拜了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为师,虽然人家不缺那点东西。但作为徒弟四时八节的,总要孝敬着点,不然人家凭什么教你本事?而且易中海两口子一直没有孩子,贾东旭离的近,这要是做了儿徒,是要给师父养老的。这些都得提前准备着。还要额外给贾东旭两块钱烟酒钱。
整个贾家,就秦淮茹这边的支出是最少的,她在农村勤俭惯了,倒不觉得贾家生活不好。只要能让她不用种地,不用看天吃饭,这点辛苦实在不算什么。一年也就过年时回一趟娘家。贾东旭是个好面子的人,每次都要带上两块钱的东西。别看就两块钱,这个年头一斤苞谷面一毛,一斤精面才两毛。两块钱着实不少了。
除了这些支出,剩下的就是应急钱,一旦有个头痛脑热的怎么办?这都是钱啊。
贾张氏听了秦淮茹的话,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怨我,当初是我想差了。”
秦淮茹就安慰道:“妈,看您说的。谁知道这政策会变呢?咱家不也过了几年好日子吗?再说如今不打仗了,不用提心吊胆的,不过是吃喝上节省点,只要东旭在厂里努力,我手脚再勤快点,咱们家的日子比院里其他人家强了不知道多少。”
贾张氏听了这话,心里舒坦的很,她高兴地说道:“那是,我贾家可是高门大户,岂是院里那些穷鬼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