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挑了挑眉,很快答应,眉眼间带着几分飒气:“行。”
两人穿过林荫道,很快就来到几栋整洁的宿舍楼前。隔着训练场有一段距离,外表看上去和普通的宿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进去楼内就可以看到大厅那边放着块全身镜,陆鸣野知道那是他们平时自我检查仪容仪表的。
安靖带着陆鸣野上了二楼。她的宿舍在走廊尽头,推开门,房间不大一室一卫,不过一个人住的话也非常的宽敞和舒服,收拾得井井有条。
“你随便参观。”安靖利落地扯开迷彩外套拉链,露出被汗水浸透的夏季作训服衣,“我去洗个澡。”话音未落,她转身去内室拿了套夏季作训服便进了卫生间。
陆鸣野望着安靖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好奇打量起卧室来。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以及一个书架。床铺收拾得十分整洁,被子叠得像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书架上摆满了法律和军事类书籍。陆鸣野随手抽出一本军事类书籍,封面上赫然印着《现代战争战略与战术解析》。 他翻开书本,书页间夹着几张手写的便签,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安靖对书中要点的批注与思考。
出了卧室来到客厅,墙壁上张贴着几张军事地图和她参加演习的照片。他的目光在墙上的照片间游移,一张安靖持枪匍匐在沙地上的特写让他驻足。
“这是三年前的南疆特训拍的。”安靖擦着滴水的头发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陆鸣野转身时,两人几乎鼻尖相触,她身上的薄荷皂香在狭小的空间里氤氲开来。
陆鸣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安靖露出来的小臂上。那几道浅色的疤痕蜿蜒在小麦色的皮肤上,让他的心猛地揪紧。他突然意识到平时她这么热的夏天都穿长袖长裤,连睡衣都是长的。原来是刻意遮掩这些让人心疼的印记。
“怎么不说话了?”安靖歪着头,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在短袖领口晕开深色的痕迹。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意识到他在看什么,嘴角勾起一抹不在意的笑,“小伤而已,早就不疼了。”
陆鸣野却觉得喉咙发紧,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抚过那些疤痕时,安靖本能地颤了一下,却没有抽回手。他抬头看向她的眼睛,里面倒映着自己泛红的眼眶,“以后不用藏着,一切有我。”
陆鸣野的呼吸落在安靖小臂的疤痕上,带起细密的战栗。他温热的唇先贴在最狰狞的那道疤尾,像是亲吻一片新生的嫩芽。
安靖的身体猛地绷紧,记忆里子弹擦过皮肉的灼烧感突然被某种滚烫又柔软的东西覆盖。全身肌肉因这个突如其来的温柔而发颤,她本能的想抽回手。
“别躲。”他的声音闷在皮肤上,带着不容抗拒的执拗。指腹仍在摩挲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像在拓印她所有的过去。细碎的吻沿着疤痕的走向蜿蜒,从腕骨吻到肘弯,每一下都带着羽毛拂过般的轻颤。安靖感觉眼眶发烫,那些被她埋进训练场泥地里的脆弱,此刻正被他用体温一寸寸焐热。
当陆鸣野抬头时,她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她能数清对方睫毛上的水珠,安靖忽然想起南疆特训那个被流弹擦过的瞬间,那时她咬着牙往伤口上缠绷带,怎么也没想到多年后会有个人将这些伤痕视若珍宝。
她垂眸望着眼前这双因心疼而泛红的眼睛,手指蜷起又松开,最终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里,她倾身向前。一个轻的像羽毛一样的吻,落在陆鸣野沾着她疤痕余温的唇上。
陆鸣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蜷缩,不敢置信地感受着她唇上残留的湿润与温度,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直到安靖想要退缩的瞬间,他才如梦初醒般抬手扶住她的后颈,生怕力道稍重惊走这份意外的柔软。
两人的呼吸在交叠的唇间缠绕,陆鸣野放缓动作,这个吻不是激烈的索取,而是带着细水长流的温柔,将那些未说出口的疼惜、小心翼翼的心动,都化作绵长的触碰。安靖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在他掌心的温度里,感受到比战场上任何一次胜利都要安心的归属感。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安靖的心跳快得惊人,仿佛要冲破胸腔,她从未想过,那些让自己想要藏起来的过去,会被眼前的人用这样的方式温柔接纳。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陆鸣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呢喃:“安安,别再一个人扛着,嗯?”
安靖脸颊烧得通红,耳尖几乎要滴出血来,她轻轻点头,眼中却泛起一层水雾。
许久,安靖轻轻问出来了她一直想问的话,“陆鸣野,你喜欢我什么?”在自己眼里,她只会训练只会作战,连月季和玫瑰都分不清的直女,她不懂浪漫,也不温柔……反正自己觉得没有什么优点。她实在找不到任何值得被珍视的理由。
陆鸣野的指尖抚过她耳后湿润的碎发,他望着她眼底翻涌的不安,忽然低笑出声,“我也不知道。”
不等安靖别开眼,他已扣住她后颈,让两人鼻尖相抵。“该说喜欢哪一个你——是那个寒冬腊月毫不犹豫跳进冰河救人的你,还是赤手空拳撂倒四个人贩子的你,或是泥潭里把男兵摔得爬不起来的你,又或是藏起伤疤故作洒脱的你。……”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掌心的老茧,声音放得极缓,每个字却重若千钧:“但我知道,只要是你追逐的方向,我都想陪你抵达;你守护的安宁,我也愿意扞卫;你在乎的承诺,我也会铭记;你的琐碎,在我这里都是要事。”
他收紧手臂,将她狠狠按进怀里,心跳声震得她发颤,“你站在我面前时,我连呼吸都想和你同频;你转身离开的每一秒,我的目光都在你身后织成网。”
安靖喉间哽着滚烫的潮意,眼眶泛起细密的水雾,明明有千言万语在胸腔翻涌,最终却化作一句带着鼻音的调侃。“嘴上功夫这么厉害,吻技却很烂……”
陆鸣野猛地抬头,耳尖瞬间烧得通红,撞进她调侃的目光,他的安安总是能这么出其不意。他抿了抿唇,无奈的笑道,“我……我是初吻。”
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安靖看着他涨红的脸和慌乱躲闪的眼神,突然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踮脚在他发烫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我也是……”
陆鸣野的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轻笑。他反客为主地扣住安靖的腰,“我们……一起多练习练习……”
不等安靖回答,他的唇已轻轻覆上她的。这次的吻不再小心翼翼,却依然带着初吻者的生涩与炽热。他学着记忆里她的温度,辗转轻吮,掌心贴着她后颈,安靖的双手不自觉攥紧他的衣襟,混着急促的呼吸声。
“原来初吻是这样的感觉。”陆鸣野喘息着分开,额头抵着她的,嘴角噙着满足的笑。他伸手擦掉她唇上亮晶晶的水光,拇指又轻轻按了按她发烫的脸颊,“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一万倍。”
安靖有些恼羞成怒,伸手捶了下他胸膛:“……谁和你讨论这些了!”话虽凶,声音却软得像浸了蜜。
陆鸣野看向墙上的照片,将她抱得更紧:“以后每张照片里,都会有我。”他在她发顶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