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栀子花香钻进车窗时,妮妮已经在后座蜷成小小的一团,张秀莲轻轻给孩子掖好外套,浑浊的眼底泛着欣慰的光。
回到家时月亮已经爬上树梢,妮妮攥着白天战士送的弹壳坦克,突然扯住安靖的衣角:“阿姨,我能和你一起睡吗?”孩子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藏着两汪盛满星星的湖水。
安靖心头一颤,想起妮妮在军营里扑向战士们哭喊“爸爸”的模样,蹲下身替她拂开额前碎发:“好。”
床头小夜灯昏黄的光晕里,妮妮忽然支起身子,歪着头打量安靖许久。她蹭到枕边,呼出的热气扑在安靖颈间:“阿姨,我今天有好多好多爸爸了。”孩子的声音带着困意,却透着认真,“阿姨,你能当我的妈妈吗?”
安靖的手指在妮妮发间顿住。她轻轻将妮妮搂进怀里,听见小姑娘闷闷的心跳声:“妮妮有妈妈的,她只是......”喉间发紧,想起妮妮妈妈当初争抚恤金的样……最终她轻声说,“她一定也很爱你。”她不想让妮妮和她一样……带有怨
妮妮突然将脸埋进她胸口,声音 带着哭腔:“可是我想要你。”安靖鼻尖发酸,低头吻了吻孩子柔软的发顶:“那我当妮妮的干妈妈好不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在。”
她感觉怀里的小身子颤了颤,滚烫的泪水渗进睡衣,妮妮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好吧,干妈妈!”
安靖轻轻拍着妮妮,温柔地说:“妮妮乖,好好睡觉,等陆叔叔有空了干妈妈带你去野生动物园玩好不好?”
妮妮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真的吗?干妈妈,野生动物园里有熊猫吗?有老虎吗?”
安靖微笑着点点头:“嗯,有的野有熊猫,有老虎,还有狮子。”
妮妮听了,开心地往安靖怀里钻了钻,不一会儿,便带着甜甜的笑容进入了梦乡。
安靖看着妮妮熟睡的脸庞,心里满是温暖和柔软。
晨光透过纱帘铺进房间,陆鸣野与安靖晨跑归来,汗水浸湿了衣衫,脸上却带着朝气。
两人简单冲洗了来到了餐桌,张秀莲见状,赶忙将早已准备好的丰盛早餐端上桌——包子,煎蛋,小米粥,凉菜,很丰富的早餐。
安靖咬了口包子,率先打破沉默:“今天我就不陪你去公司了,有点事要处理。”
陆鸣野立刻露出委屈的神情,眼巴巴地问道:“什么事这么重要?”
“傅医生说每个月的心理评估又到时间了。”安靖解释道。
“那我陪你一起去。”陆鸣野不假思索地说。
安靖摇摇头,眼神温柔而坚定:“你安心上班。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陆鸣野还想争辩,安靖轻轻安慰道:“陆总,我们来日方长,不必在乎这一时。下班后我去接你,好不好?”
陆鸣野这才勉强点头:“那你看完医生就过来。”
安靖无奈又好笑:“知道啦!”心里却暗自想着,原来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陆鸣野,在感情里竟如此黏人。
早餐过后,两人在地下停车库里分别,陆鸣野还要嗦个吻才肯去上班,卫明都没脸看。安靖骑着陆鸣野送的机动车前往陆军医院。
傅砚辞为她进行了一整套系统评估,检查结束后,他满脸惊讶,问道,“最近睡眠怎么样?”
安靖回答,“能睡着了。”
傅砚辞点了点头,“这次精神看起来比上次好太多,眼睛底下不乌青了。”
傅砚辞打开病历记了几笔,又仔细的问起其他情况,安靖也都回得详细。
随后打趣道,“恢复得比预期好太多了!看来爱情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啊!”
“恭喜你,只要过了下个月的评估你就不用以病人的身份过来了。”
安靖听了也很开心,唇角向上扬了扬,“谢谢傅医生。”
傅砚辞笑:“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陆总吧。”他指尖无意识叩着病历夹,想起手机里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从如何在家针对应激障碍综合症的治疗,到安靖爱吃的食物忌口,陆鸣野连她皱眉次数增多都会紧张追问。
按她之前入院的情况来看,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恢复不了。
安靖笑了笑。傅砚辞望着她舒展的眉眼,终于明白爱情不是精密仪器,而是愿意为另一个人拆解自己的全部——这一点,他的确输给了那个看似霸道,实则把爱意藏在每个细节里的男人。
会议室里投影仪的蓝光在陆鸣野棱角分明的脸上明明灭灭,新项目评估会正进行到关键阶段。销售部经理汇报的数据化作模糊的噪音,他的食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视线却一次次扫过手机屏幕——距离安靖去医院,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陆总?”市场总监的询问将他拉回现实,投影幕布上“风险预估”四个红字刺得人眼疼。他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汇报内容上。
终于熬到各部门负责人汇报完毕,他利落的敲定后续分工,散会指令刚落,他便大步流星往办公室走去。走廊里此起彼伏的“陆总好”都成了背景音,进了办公室的门,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安靖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听见那头传来马路上的气笛声,“喂?”
电话刚接通,陆鸣野连珠炮似的追问:“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现在过去?”
安靖的声音裹着风声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傅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下个月评估过了就能彻底结束治疗。”
陆鸣野靠在座椅上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嘴角不自觉上扬:“那你现在过来好吗?”
“晚上再去接你下班吧。”安靖的语气带着歉意,“妮妮今天情绪不太高,我想在家多陪陪她。”
“好吧……”陆鸣野拖长尾音,活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陆总,你这是半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办公室门被推开,宴锦程端着杯咖啡进来。
陆鸣野头也不抬地整理文件,冷声道:“有事说事。”
宴锦程打趣的问道,“你打的过她吗?”那时记得他说叫他不要对她有想法,说他打不过她……
陆鸣野白了他一眼,“为什么一定要打得过?”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他笑,“我抗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