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安靖乘坐的军用直升机刺破厚重云层,朝着湄公河三角洲方向疾驰。机身在气流中微微震颤,螺旋桨的轰鸣声掩盖不住机舱内压抑的紧张。
胡进新突然凑到安靖身边,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她:
“老大,听说你的结婚报告下来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语气里的兴奋与八卦。
安靖原本紧绷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调侃扯松了些,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她抬眼看向这个跟着自己多年的队员,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这次任务结束就请。”
“真的吗?太好了!”胡进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老大,你这一结婚,咱们队伍里可就少了个灵魂啊,唉!”
安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说得我好像要退役了一样,只是结婚而已,我还是会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的。
再说,队伍里也不是只有我一个灵魂,你们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胡进新闻言,嘿嘿一笑,“老大,我到时送你一份大礼”。
“还有30分钟抵达临时起降点。”飞行员的通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安靖收起笑意,眼底已褪尽儿女情长,只剩军人的凛冽。她快速起身,将战术背心的搭扣逐一扣紧。
军用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拍打着地面,安靖带队抵达当地警局。
作战指挥中心,电子地图的蓝光将众人的脸映得冷峻。
“剧线人传来的情报。”缉毒队大队长刘江河说道,“千面魔会在明晚子时,分三批从水路、陆路运货,交易地点就在东侧废弃仓库。”
安靖的指尖重重按在电子地图上仓库西侧的沼泽区域,“水路交给你,带一支队伍,用伪装渔船从正面佯攻,吸引毒贩主力火力。”
她目光扫过作战室内紧绷的警员,“我带一支队伍从陆路渗透,穿过这片沼泽迂回到仓库侧门——毒贩料定常人不敢涉险,监控会有盲区。”
刘江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调出卫星热成像:“但沼泽外围检测到异常热源,可能埋有感应地雷。”
“把排爆机器人的路线规划给我。”安靖扯过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无人机提前三小时侦察,重点标注所有热源移动轨迹。狙击小组今晚八点前占领西南制高点,交易开始后优先清除携带RpG的岗哨。”
她突然抬头看向技术警员,“通讯频道每半小时切换一次频率,防止信号被截获。”
部署会议持续到晨光微露,散会前安靖将战术手套甩在桌上:“所有人休息八小时,强制关机。”说完她率先出了会议室去休息。
当暮色再次笼罩三角洲时,安靖带领八名特战队员和二十名警察组成一支小队已趴在距离仓库三百米的枯草堆里。
快到子时,安靖夜视仪里,废弃仓库的铁皮墙面泛着冷光。
耳机里传来刘江河沙哑的声音:“渔船就位,准备佯攻。”
她攥紧狙击枪——这次行动不仅关乎正义,更系着她爸的血海深仇。
交易准时开始。头戴骷髅面罩的毒贩头目站在集装箱顶端,猩红激光笔扫过码头上堆积如山的毒品箱。
安靖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银质骷髅挂件,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与她爸遇害现场遗留的金属碎片纹路完全吻合。
“行动!”随着安靖一声令下,伪装渔船的引擎轰鸣声骤然响起。但下一秒,本该冲向码头的船只突然在河道中央爆炸。
冲天火光映出船身上密密麻麻的诡笑骷髅标记。安靖瞳孔骤缩:“不好有埋伏!”
密集的子弹瞬间撕裂夜空。安靖看着左侧芦苇荡里探出的重机枪枪口,猛地拽住身旁的林峰。
子弹射入了她手臂,“快往后山撤!”她的嘶吼被爆炸声吞没。
安靖拽着林峰翻滚进弹坑,碎石划破脸颊的刺痛混着硝烟钻入鼻腔。
“队长,西北方向有山道!”胡进新抹了把脸上的血,战术目镜在夜色里亮着幽蓝。
安靖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山体岩壁上垂落的藤蔓在风中摇曳,形成天然的隐蔽屏障。
耳机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刘江河的嘶吼刺破干扰:“有内鬼,大家小心,他们有反制设备!所有频道...重复,所有...……”
话音戛然而止。安靖心头一沉,这意味着毒贩他们是有备而来,而且,此时他们与指挥部彻底失联,身后毒贩们对他们穷追不舍。
密集的子弹犁开焦土,安靖后背抵着滚烫的弹坑边缘,左肩伤口涌出的血正顺着战术背心往下淌。
对讲机里断断续续传来警员的惨叫,混着远处装甲车履带碾压碎石的轰鸣,像死神敲响的丧钟。
她扯下绷带缠住手臂,她知道这些下去都会死在这里,于是她果断下令,
“四人一组分散撤退!”沙哑的嗓音带着狠劲,“胡进新、薛彦、林峰跟我留下阻断,其他人往东南方向,用烟雾弹制造盲区!”
“是!”回应声如闷雷炸响,撤退的队员们瞬间化作黑色幽灵,捏着烟雾弹朝东南方向疾冲。
灰白色烟幕腾起的刹那,安靖已拽着胡进新滚进腐叶堆积的土坑,薛彦与林峰一左一右架起枪,四支枪管同时喷吐火舌。
毒贩的战术手电光束在林间乱晃,安靖数着脚步声计算距离,直到红点标记逼近至二十米。“蹦!”
她咬掉手榴弹拉环,四枚卵形炸药几乎同时破空。爆炸声将毒贩逼退,却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安靖借着爆炸的掩护,迅速对胡进新三人喊道:“两两一组,交替掩护撤退!胡进新,你和林峰一组,往东撤;薛彦,你跟我一组,向西!”
“薛彦和林峰一组,快走!”胡进新反扣住她的手腕,不等安靖反应,他拽着她踉跄跌进灌木丛,他朝着追击的毒贩主动开火。
安靖见状两人快速找制高点阻击。他们配合默契。一枪一个枪枪爆头。
一颗手榴弹暂时让毒贩不敢贸然前进。他们迅速变换位置。
安靖对胡进新道,“我们分散撤退,你先走……”
月光穿过硝烟,胡进新笑问,“老大,你就没打算撤,对不对?”
安靖的小伎俩被识破,唉!这个胡进新太精了,所以她原本想和薛彦一组。薛彦傻,好支开。
安靖:“你不该留下来!”
他们都知道,撤退也许还有生机。留下来一点生机都不会有。
“老大,我很荣幸,能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胡进新笑的淡然,“姐夫都没这待遇……”
话音未落,安靖与胡进新几乎同时扣动扳机,消音器低沉的闷响里,两名露头的毒贩眉心绽开血花,胡进新翻身滚向树后。
“左边树后三个!”安靖的战术目镜扫过热源标记,子弹穿透枯叶的脆响中,最前方的毒贩喉间喷出的血雾染红了防弹面罩。
突然,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夜空。安靖感觉自己被一股蛮力扑倒在地,熟悉的迷彩布料裹着硝烟与血腥气将她笼罩。
灼热的气浪擦着头皮掠过,耳鸣中,她听见骨骼碎裂的闷响混着胡进新闷哼。
安靖大叫一声胡进新,指尖触到他后背温热的血。她立刻半跪起身,利落的脱下自己的迷彩外套。迷彩服浸透汗水和血渍,她颤抖着将外套缠在胡进新血肉模糊的后背上。
“老大!快撤!”胡进新咳着血沫嘶吼。
第二声爆炸撕裂夜幕的刹那,安靖条件反射地扑向胡进新。却在触及对方肩膀的瞬间,被一股大力猛地推了出去。
在她意识模糊前,胡进新温热的血滴在她战术目镜上绽开红梅:“老大,新婚礼物,我……下辈子……给你……”
那个总爱咧着大白牙笑的汉子,永远定格成三角洲夜空中最悲壮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