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米这一回笼觉直接睡到了七点,阳光已经渗过窗帘洒了进来。
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手忙脚乱地拿起小闹钟一看,才发现竟然没电了,和季奶奶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完了完了…”她飞快地套上蓝布裙,三两下扎好马尾辫,冲进卫生间洗漱,水珠还挂在睫毛上,她就急匆匆往楼下跑。
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听见客厅传来尖细的女声:“乡下丫头就是没规矩,这都几点了还睡懒觉。”
“小贝昨天帮我做了好多点心,多睡会儿怎么了?”季奶奶温和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舅姑你就是太好说话了,小心这些人顺着杆子蹬鼻子上脸。”
贝米脚步一顿,理了理蓝布裙的领子,扬起笑脸走下楼梯:“奶奶早,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客厅沙发上,烫着时髦卷发的中年妇女正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她,而旁边穿着连衣裙的年轻姑娘则撇着嘴,眼神里满是轻蔑。
“没事没事,”季奶奶笑着招手,“快去吃早饭。这是你表伯母刘舒兰和表妹王秀秀,今天跟咱们一起去部队。”
闻言,刘淑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舅姑你也太惯着她了,这要是我家秀秀…”
“表伯母好。”贝米乖巧地打断她,转身在餐桌前坐下。
热腾腾的豆浆还冒着白气,她小口啜饮着,余光瞥见那对母女交头接耳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人指定在说她坏话。
她知道这对母女是谁,原着里,刘舒兰的丈夫在军区副参谋的位置上已经卡了整整五年,为了丈夫的升迁,这对母女没少来季家走动,明里暗里地求老爷子帮忙说句话。可惜老爷子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裙带关系,每次都毫不留情地拒绝。
眼见着走关系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能结亲,刘舒兰刚有这想法,没想到被程家截胡了,因此这对母女没少给原主使绊子,整天在季奶奶面前说她“小家子气”、“配不上季团长”。
她这边喝着豆浆想事情,而刘舒兰是怎么看,都看贝米不顺眼,随后眼珠子一转,拔高音量:“舅姑,听说您让这丫头做点心带过去?这玩意要是吃出个好歹来,这可怎么办?”
季奶奶眼神微顿,原本和煦的脸色顿时沉了不少,但刘舒兰没注意到,反而斜眼瞥着餐盒,语气里满是不屑:“秀秀昨天还说要做点绿豆汤带过去,但被我拦住了,军区什么好东西没有,还缺这口吃的?”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季奶奶缓缓放下茶杯。
“这小蛋糕是我昨天和小贝一起做的,”老太太的声音不紧不慢,“怎么,你是觉得我这个老太婆会下毒害人?”
刘淑兰脸色骤变,连忙摆手:“舅姑,您这话说的...我哪是这个意思...”
季奶奶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贝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刘舒兰母女,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这位表伯母在军区大院可是出了名的大喇叭,说话做事从来不过脑子,情商低得令人发指。
她优雅地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起身招呼赵妈:“赵妈,咱们一起把最后那点小蛋糕装餐盒里吧。”
赵妈很快从厨房里出来:“你坐着歇会,这点我自己来装。”
贝米也没抢着做,而是站在一旁,抬起手整理鬓角的碎发,皓腕上的银镯在光线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王秀秀盯着镯子,随后拽她妈袖子:“那不是银楼最新款吗?”
刘舒兰眼珠一转,脸上堆起假笑:“贝米啊,这镯子...”
“是爷爷送的见面礼。”贝米甜甜一笑,特意加重了语气,“说要我戴着去见延礼哥呢~”
季奶奶闻言开怀大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而刘舒兰母女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活像吞了只苍蝇般难看。
十分钟后,院外响起吉普车的喇叭声。
贝米拎着精心包装的蛋糕盒率先走出门口,乌黑柔顺的马尾辫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在阳光下泛着油亮光泽。
王秀秀盯着她挺拔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随即又不屑地嘁了一声,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酸意。
-
军区大门。
吉普车缓缓驶入戒备森严的军区,由于已经提前报备过,站岗士兵只是简单检查了证件和随行物品便给予放行。
贝米靠在车窗上,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这个庄严的地方。
笔直的林荫道两侧,穿着整齐军装的战士们列队走过,灰绿色的营房整齐排列,远处训练场上的口号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穆的气息,远比电视剧里看到的要震撼得多。
“怎么样,没见过吧?”王秀秀见她看得入神,得意地扬起下巴,“我以前经常来找延礼哥,对这里熟得很。”
贝米收回目光,真诚地点点头:“嗯,第一次来。”
她这副坦然的样子让王秀秀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直瞪眼。
车子在行政楼前停下。贝米敏捷地跳下车,快步绕到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搀扶季奶奶下车。
“咱们先去食堂把点心放好,”季奶奶慈爱地拍了拍贝米的手背,“然后去演艺厅看演出,那臭小子待会儿也会过来。”
感觉到贝米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老太太笑着宽慰道:“别紧张,那小子又不是老虎,不吃人。”
贝米抿了抿嘴唇点头。
刘舒兰声称要去找自己丈夫,拉着不情不愿的王秀秀匆匆离开了。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贝米暗暗松了口气。
走了也好,省得心烦。
食堂里,这里的布局和后世常见的学校食堂颇为相似,整齐排列的打餐窗口和长条桌椅让贝米感到几分亲切。
警卫员们将带来的点心盒小心翼翼地搬进后厨。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后厨传来:“季指导员。”
只见一位约莫五十出头的老师傅快步走来,他身材魁梧,国字脸上写满正气,腰间系着的白围裙一尘不染。
站定后,老师傅郑重地向季奶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您老身体可好?有阵子没见了。”
季奶奶笑呵呵地点头:“老陆啊,你还是这么精神。”
说着,她轻轻将贝米往前推了半步,“这次带来的小蛋糕,可都是这丫头的手艺,待会儿你可要好好尝尝。”
贝米乖巧地打招呼:“陆师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