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水灵灵的姑娘,眼中闪过赞许:“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手艺,不简单啊。”
片刻,他忽然压低声音,促狭地笑道:“这位该不会就是老首长给团长安排的未婚妻吧?整个后勤处都在传这事呢。”
老太太但笑不语。
贝米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自己和季延礼的事,竟然已经在军区传开了。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微微发烫,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衣角,掩饰突如其来的窘迫。
离开食堂,季奶奶带着贝米往演出厅走。
七十高龄的老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她不得不加快脚步才能跟上。
推开演出厅的大门,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贝米刚进门,就撞见林婷婷穿着文工团的演出服,在和几个文工团姑娘说笑。
对方看见她明显一愣,随即堆起笑脸朝季奶奶跑去:“季奶奶好。”
却故意对贝米视而不见。
“这不是小同志吗?”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性惊喜地走过来,一把拉住贝米纤细的手腕,“你怎么在这儿?”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杏眼桃腮的姑娘,真是越看越满意。
“杨主任好。”贝米礼貌地欠身,嘴角浮现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我来送些点心。”
杨主任拉着她的手不放,目光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流连,“哎呀,你这条件不进文工团太可惜了啊,再考虑考虑?”
季奶奶算是听明白了,笑吟吟地揽住贝米,“小杨啊,文工团太苦了,起早贪黑的,我可舍不得这孩子受累。”
“季指导员,您也认识这丫头?”杨主任惊讶地瞪大眼睛。
站在一旁的林婷婷反而成了局外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指狠狠绞紧了演出服下摆。
通过她们的对话,贝米这才知道,眼前和蔼的老太太年轻时竟是军区文工团的指导员。
她偷偷打量着四周,舞台上,文工团的姑娘们正在调试乐器,清亮的歌声在礼堂回荡。观众席上,战士们坐得笔直,绿军装连成一片海洋。
”演出要开始了。“季奶奶轻声提醒,”延礼应该快到了。”
闻言,贝米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手指轻轻整理了下衣领,眼睛里闪过一丝紧张。
落座后,贝米身边几个年轻战士瞬间绷直了腰板。
其中一个偷偷戳同伴:“快看快看...”
几个毛头小子瞥见贝米白皙的侧脸,耳根顿时红得像烙铁。
贝米察觉视线,转头莞尔一笑。战士们慌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你推我搡地低下头,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
这是谁家的妹妹,笑起来比文工团的台柱子还好看。
季延礼这一边。
他坐在办公桌前,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内心犹豫着要不要去演艺厅见一面。
窗外传来训练场上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口号声,他却满脑子都是那个荒诞的梦,虽然梦中女子的面容始终模糊不清,但那缕萦绕在鼻尖的茉莉香气,就是那天在书房外闻到的味道。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得更紧,指节敲击桌面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必须当面说清楚。”
他要找对象,也必定是自己相中的姑娘,绝不可能接受这种带着政治联姻色彩的包办婚姻。
即便那女孩对此真的不知情,那他也不能容忍自己的终身大事沦为利益交换的牺牲品。
这个念头让他猛地站起身,军装下绷紧的肩膀线条透露出他此刻的决心。
“叩叩——”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
刘政委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老太太带来的姑娘可水灵了,你小子有福气啊!”
季延礼豁然起身,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整了整军装领口,语气生硬地回道:“我的婚事,不劳费心。”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楼。
刘政委望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嘀咕:“这要是再看不上,你小子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刚走出大楼,季延礼就在拐角处撞见了花枝招展的王秀秀。
“延礼哥~”
王秀秀像只花蝴蝶似的扑过来,声音甜得发腻。
季延礼冷淡地嗯了一声,正要绕开她,却听见对方说:“我刚从演艺厅过来,已经见到那个乡下丫头了。”
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怎么样?”
“傲慢得很!我和妈今早去接姨奶奶,她居然睡到日上三竿,下楼了没主动和我们打招呼,那表情就像看不起我们一样。”
王秀秀偷瞄季延礼越来越冷的脸色,添油加醋道,“我妈说了她几句,姨奶奶还帮着说话呢,也不知道那女人给姨婆灌了什么迷魂汤,把老人家哄得团团转。”
听到这儿,季延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厌恶,这种工于心计、攀附权贵的女人,正是他最不齿的。
在他心里,理想的伴侣应该是单纯直率、不谙世事的姑娘,就像...就像...
“你说得对。”他硬邦邦扔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去,今天一定要当着奶奶的面,把这门荒唐的亲事彻底推掉。
王秀秀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得意地抿嘴笑了:“延礼哥果然不喜欢那个乡下丫头。”
……
演出已经进行到一半,迟迟不见季延礼的身影,贝米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注定要扑空了。
这时,她注意到季奶奶招手唤来一名警卫员,低声交代了几句。
等警卫员离开后,贝米忍不住凑近问道:“奶奶,怎么了?”
季奶奶沉着脸刚要说话,警卫员已经小跑回来,俯身在老太太耳边低语:“报告,团长刚走到礼堂门口就被参谋长叫去开紧急会议了。”
“混账东西!”老太太顿时气得拍了下座椅扶手:“早不开晚不开,偏偏挑这个时候。”
转头看见贝米亮晶晶的眼睛,季奶奶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延礼被紧急叫去开会,今天怕是不能见面了。”
“没关系的。”贝米抿嘴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嘛,我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