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李叔恭敬应下。
她紧捏着信纸,脸色阴沉,明亘死的时机太凑巧了!
而且明亘到达明国公府的时间!
根据案情记载,下人侍卫几乎没有做过多的反抗。反而像是在睡梦中就被杀。
也唯有明国公府的主子,因一向用着她师门的药丸调理身体,体质异以常人,一般的迷药,只是起到短暂的效果,很快就能醒来。
案册记录的情形,也符合她的猜测。
“李叔,”
她抬眼时,眼底的惊怒已压得干干净净,只剩一片沉静。
“顾九有没有说,明亘死前见了什么人?”
李叔垂首:“顾九说,明亘这几年在老家日子过得普通,除了偶尔去镇上喝几杯,几乎不与人往来。”
“但死前三天,有人见他跟一个穿青布衫的陌生男子在酒馆喝了大半宿的酒,那男子付了酒钱就走了。”
“附近的人都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好像不是本地人。”
虽然林霜晚也没有想轻易就能将所有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但也因这个消息影响了心情。
以至于她收到李侍郎府传来李夫人求救的消息,眼底更添了几分戾气。
当下便带着白芨以及墨雨等人去了李侍郎府。
林霜晚的到来,让本就鸡飞狗跳的府邸更是气氛诡异。
李侍郎被“公务”绊住,不在府中。
李长欢听闻林霜晚是来“看望”李氏,气得在房中又砸了一套茶具,却被丫鬟死死拦住。
昨日她殴打嫡母的事已经传开,若再闹到贵客面前,她的名声就真的彻底完了。
林霜晚在仆妇的引领下,踏入李氏的院子。
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衰败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李氏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额头包着渗血的纱布。
露出的手臂脖颈上遍布青紫淤痕,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奄奄一息,了无生气,连有人进来都毫无反应。
林霜晚心中微沉。
这伤势,比秋燕描述的更重。
李长欢下手之狠毒,李侍郎的冷漠无情,令人发指。
“李夫人?”林霜晚在床边坐下,声音放得轻柔。
李氏的眼珠缓缓转动,聚焦在林霜晚脸上,认出她是谁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呜咽:
“萧……世子妃……我的歌儿……我的歌儿没了……她不要我了……他们都欺负我……欢儿她……她是要打死我啊……”
她语无伦次,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身体因疼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林霜晚握住李氏冰凉枯瘦的手,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夫人,长歌若在,看到您这样,该有多痛心?您是她在这世上最牵挂的人之一。”
李氏的哭声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茫然。
“您甘心就这样下去吗?任由他们作践您,甚至……可能真的被……”
林霜晚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她看着李氏眼中升腾起的恐惧,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若您愿意,我可以帮您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没有长歌保护您、反而要您命的地方。”
李氏浑身一震,离开?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她脑中。
离开这个她依附了一辈子、却带给她无尽痛苦和羞辱的夫君?
离开那个恨不得她死满嘴虚假仁义的庶妹庶女?
巨大的恐慌和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渴望在她心中激烈交战。
她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丫鬟惊慌的阻拦声:
“二姑娘,您不能进去!萧世子妃正在里面……”
“滚开!这是我的家!我想去哪就去哪!”
李长欢尖利的声音穿透房门,带着浓浓的嫉恨和恶意。
“林霜晚!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还是想替那个死鬼李长歌来收买人心?我告诉你……”
门被“砰”地一声大力推开,李长欢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却在看到林霜晚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和冷意的眼神时,气势莫名矮了一截。
尤其是在看到床上李氏那惨不忍睹的模样,以及李氏看向她时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时,李长欢心头也掠过一丝慌乱,但她立刻用更尖刻的声音掩盖过去: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滚!我们李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林霜晚缓缓站起身,周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
她没有看李长欢,而是对着床上的李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夫人,好好想想我的话。活着,才有希望。长歌她……或许在某个地方,也盼着您能好好的。”
说完,她无视李长欢喷火的目光,径直朝门外走去。
在与李长欢擦肩而过时,她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冷声音低语:
“你再动她一根手指,我让你比裴明月还惨。”
李长欢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当萧以琛傍晚回到定南王府之时,便见林霜晚坐在窗前,神情寂寥。
“可是听涛院那边又闹事了?”萧以琛在林霜晚身边坐下。
林霜晚摇了摇头:“今天三公子和三夫人一直很消停,而且听说三夫人给三公子找了个神医,正偷偷地给三公子补身体,三夫人有望一举得男。”
“另外还听说承恩侯给三公子请了名师,并且引荐给了苏大儒,明年有望一举夺魁。”
萧以琛神情莫名:“若萧以轩当真能踏踏实实地学些文章,自是好的,只怕那三夫人,不是个省油的货色,还需提醒德叔多加留意,叫人盯紧一些。”
“裴明月一事,肯定离不了他们的手笔,现在没有进一步行动,可能只是在观望。”
“等三皇子和周嫔再次获得圣恩,就会开始对我们发难了。”
林霜晚震惊:“三公子当真会如此......”
萧以琛:“天家无父子,何况一个手握重兵的异性王爷,上至皇家下至权臣,哪个不是虎视耽眈,这府中夫人已清过三轮,就是我,现在也不敢说肃清奸细,整个定南王府已是铁板一块。”
“如今三皇子妃听说不行了,只怕三皇子与周嫔还会有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