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茹完全无视了她是哑巴这件事,明知道她不可能跟顾司忱告状,却还是要把事情都归咎到温久的头上。
“肯定是你告状!要不是你告状,司忱哥怎么可能那么对我?还特意问了削上药要戴手套的事情!”
于茹步步逼近,将温久逼到了死角,她眼底泛着狠厉的光,似乎想要动手打温久。
就在这时,宋轻雨出现在楼梯口,“贱奴,去给我煮杯咖啡。”
温久刚要动,于茹立刻抓住她的手臂,道:“不许去!”
“不许去?”宋轻雨从楼上走下来,“于茹表妹,我没听错吧?你让她不许去?”
于茹回头,嘴角挂着挑衅的笑,“轻雨姐,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呢。你想喝咖啡,可以让别人去煮,我找小久有事。”
“先来后到?”宋轻雨冷笑一声,冷眼睨着于茹,“你跟这个家的女主人说先来后到?你不觉得你很搞笑吗?”
空气中的香水味骤然浓烈起来,两种截然不同的香调,宋轻雨身上浓郁麝香,与于茹身上廉价的香水味,在楼梯口厮杀。
温久静静地站在原地,此刻即便于茹不抓着她,她也不会动。
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司忱哥亲口说的。”于茹不退反进,气焰嚣张,“小久暂时归我使唤,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她去做,她只听我的,是吧小久?”
忽然被点名的温久垂下眼睑,站着一动没动,像一个木头。此刻,但凡她点头或者摇头,都会成为炮灰——无论偏向哪边,都会引爆另一边的怒火。
她不说话,也不表态,惹得于茹冒火,抓着她的那只手暗暗地使劲儿,指甲在温久的手臂上抠出几道印子,“你说话啊!你哑巴啦?”
“噗嗤!”宋轻雨笑出声,“我说于茹表妹,是你糊涂了吧?她本来就是个哑巴啊,你还指望她能开口说话啊?”
宋轻雨的轻笑绵延,连她身边的佣人都在捂嘴偷笑,跟着一起嘲讽于茹。
于茹的红唇抿成一条细线,“她不说话,就代表默认站在我这边了!”
宋轻雨瞥她一眼,根本没将于茹放在眼里,转而对温久说:“你是哑巴,不是聋子!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去给我煮咖啡!”
“……”温久默了默,抬脚要走。
她不是要去煮咖啡,她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她一动,落在于茹眼里,就成了她向着宋轻雨,抓着她的手愈发用力,“不许去!”
“于茹!你别给脸不要脸!”宋轻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的耐心有限,而于茹竟然公然跟她唱反调,她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呵!宋轻雨,脸这东西你自己都没有,我要你给?”
“你!”
于茹回头,将气都撒在温久身上,手指在温久手臂上掐了几下,“司忱哥说过什么,你都忘了是吗?你不听我的话,就等于不把司忱哥放在眼里!小哑巴,我叫你猖狂,我叫你猖狂!”
温久的胳膊被拧得青一块紫一块,她捉住于茹的手,刚想反抗,宋轻雨已经冲了过来。
她拉过于茹,扬手一巴掌落在于茹脸上。
“啪——”
“到底是谁猖狂?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我让你作妖!”宋轻雨说着,伸手抓过温久的另一只胳膊。
而于茹那边也没松手。
两股相反的力道让温久像布偶般被拉扯,见拽不过来,宋轻雨很是恼火。
“下贱东西!”宋轻雨扬手,镶钻的指甲朝温久的脸扇来。
与此同时,于茹忽然松手后退,还故意伸腿往宋轻雨脚下绊了一下。
眼见着巴掌落下来,温久本能地侧身躲避。宋轻雨的那一巴掌擦着她的耳际划过,带起一阵刺痛的风。
由于用力过猛又没碰到预期中的阻力,宋轻雨的身体失去平衡,脚一崴,整个人摔出去。
“啊——”
宋轻雨的尖叫声刺破别墅里的寂静,她整个人撞向楼梯台阶,摔得有点狠。
于茹的嘴唇微微张开,眼中闪过震惊和慌乱,最后定格在一丝诡异的喜悦上。
摔得好!
她在心里大喊。
嘴上却说,“天啊……轻雨姐,你没事吧?”
佣人闻声赶过来,看见这一幕都吓坏了,纷纷去搀扶宋轻雨。
于茹迅速调整表情,换上惊慌失措的面具,“快!快叫医生!”
在一片混乱中,于茹走到温久面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做得很好!”
那语气,仿佛她们是共谋。
温久垂眸,手指轻轻捏紧,眼底划过一道冷芒。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宋轻雨抬回房间,于茹则大摇大摆地哼着歌离开了别墅,让司机送她去老宅看望老夫人。
温久弯腰拾起地上的抹布,继续擦着没擦完的玻璃。
别墅里乱了半个小时,楼上才渐渐消停下来。
过了会,有佣人过来叫她:“喂,太太喊你上去一趟。”
温久手指一顿,攥着抹布的手指慢慢收紧。
——
卧室里弥漫着药味和怒气。
宋轻雨半靠在床头,一只脚的脚踝高高肿起,已经抹了药膏了,但还是火辣辣的痛。
这痛感让她心情大挫,怒火也高涨不下。
看见温久出现在门口,她顿时双眉倒竖,“滚进来!”
身后有人推了温久一把,温久往前踉跄了两步,慢慢走进去。
她往前走了几步,就站住没动了。
“站那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宋轻雨冷斥道。
温久站着,没动。
宋轻雨又道:“我不在家的这几天,你攀上新主人了?这就跟于茹那个贱人串通一气了?贱奴就是贱奴,就很下贱。”
温久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慢慢地攥紧。
“听着,小哑巴。”宋轻雨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小碗,里面盛着半透明黏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我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宋轻雨使了个眼色,站在床边的佣人立刻上前,将那个碗端到了温久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往她手里一塞。
碗里的黏液气味便冲进温久的鼻腔,温久嗅到这股味道,手背和脸颊好像又痒起来。
她手抖了抖,眼神震颤。
这是——
山药黏液?!
“听说山药黏液能让人过敏。”宋轻雨的声音轻轻的,却淬了毒一般,“交给你一个任务,把这些涂在她的睡衣上,尤其是领口和内衬,要多涂一点,涂厚一点。”
温久呆住。
好歹毒的伎俩!
那天仅仅是那么一点黏液,就折磨了她一天一夜,后来还是顾司忱让人拿的药膏,才治好了她。
这么一碗黏液,全都涂在贴身穿的衣服上……后果会是什么,她无法预知。但仅仅是想想,她就已经觉得心寒。
这是谋杀!
见她端着那碗,一动不动,像是僵住了一般,宋轻雨不满地轻轻蹙眉,“怎么?不愿意?”
没等温久反应,她便冷冷道:“你知道为了筹集这么一碗黏液,我浪费了多少山药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可不能浪费了。如果你不愿意涂在于茹的衣服上,那我就让人把这些,都糊在你脸上。”
宋轻雨的脸上洋溢着得意,她想整死于茹不容易,但是想整死温久,易如反掌。
温久闻言,心中微凛。
她尝过沾上这东西的滋味,痒得不能控制,就算挠破了皮,也还是无济于事。那痒感好像无数条虫子,从皮肤里钻进去,从每一根毛孔里渗透进去,痒得钻心,痒的要命!
她如果同情于茹,那她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替于茹去死。
温久不同情于茹,因为她跟宋轻雨一样,都是喜欢欺负弱者的卑劣小人。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手上绝对不能沾上人命,更不能沾上于茹的命!
眼下她也不能拒绝宋轻雨,只能先顺从答应。
她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双手,示意要给她一双手套。
宋轻雨见状,轻轻一挑眉,讥讽道:“你倒是聪明。”
她的目的不在温久身上,也不想为难她,让人给了一双手套,便将温久推出了门外。
为了监督温久,宋轻雨还特意派了一个人跟着她。
到了于茹的房间门口,佣人拿钥匙打开门,伸手推了温久一把,“你快点的!我在这里给你望风。”
佣人很聪明,知道于茹对于顾司忱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如果于茹出事,顾司忱肯定会调查,所以这时候,佣人选择在外面望风,实际上也是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温久。
温久走进衣帽间,打开了衣柜。她机械的戴上手套,黏液冰凉的触感透过橡胶传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房门打开,温久走了出来。
佣人第一时间去查看她手里的碗,见碗空了,碗沿还有被抓过的痕迹,稍稍放心,“都涂完了?”
温久点头。
佣人道:“做的不错。去休息吧,我跟太太复命。”
温久把碗递过来,佣人却避如蛇蝎,“你拿下去丢了吧,别弄到我身上,这玩意儿可折磨人了。”
说着,一边摇头,一边转身,朝主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