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于茹回来了。
顾司忱也回来了。
因为顾司忱在家里,晚饭吃得还算和谐。
宋轻雨崴了脚,却没有跟顾司忱告状,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于茹冷笑,算她聪明。要是她敢把自己推出来,她就死不承认。反正哭一哭,顾司忱还是会心疼她的。
吃过晚饭后,宋轻雨说想去露台看星星,顾司忱抱着她去。
于茹本来也想跟着去,可是到了露台,就看见宋轻雨依偎在顾司忱怀里,两人甜蜜蜜的,她倒成了多余的。
于茹跺跺脚,转身离去。
看了会星星,宋轻雨打了个哈欠,说自己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顾司忱把她抱回主卧,把人放在床上之后,正要抽身,衣领被宋轻雨抓住,“老公,你陪我睡。”
顾司忱已经好久没有回主卧睡了,总是以工作忙为由,一直睡在书房。
宋轻雨虽然不能行房事,可她还是很渴望男人的爱抚。
尤其是顾司忱的。
可能是越得不到的,越想要。即便她前几天刚跟叶川一起厮混过,可那也不过是隔靴搔痒。
顾司忱抚过她的头发,看在她受伤的份上,答应,“好。”
可是刚躺下来,顾司忱便觉得浑身不适。
明明这张床他也睡过,明明新婚夜那几夜,他们度过的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只要一看到宋轻雨,他就会产生生理性排斥。
空气中泛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顾司忱的嗅觉敏锐,忽然捕捉到一股淡淡的异味。
他吸了吸鼻子,皱眉,“轻雨,你有没有嗅到一股异味?”
“异味?什么异味?”宋轻雨也跟着嗅了嗅,可什么也没闻到。
顾司忱道:“好像是一股淡淡的臭味,你闻到了吗?”
宋轻雨摇头,“没有啊。”
她说话的时候靠近顾司忱,顾司忱一转头,忽然意识到这臭味好像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顾司忱猛地坐起身,“是你身上的!”
宋轻雨一怔,随后摇头,“怎么可能?我下午刚洗完澡,身上怎么可能有什么臭味啊?”
说着,她低头,抓起自己的衣服嗅了嗅。
确实没味道啊。
她不明白顾司忱为什么要这么说,可等她反应过来时,顾司忱已经从床上起身,站到地面去了。
“老公……”宋轻雨一脸受伤,她认定顾司忱是故意找借口,不想跟她睡在一起,才故意这么说的。
哪有什么臭味?
她每天都用大牌沐浴露,那天叶川趴在她身上,还一个劲地夸她香呢。
她以前在宋家的时候,也用一些大牌沐浴露,但是品种有限。
自从嫁给了顾司忱,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些她闻所未闻的牌子全都冒了出来,用过这些之后,宋轻雨才感觉到天壤之别。
以前买的那些,都是市面上常见的,只要有钱就能买到。而现在用的这些,都是量产的,只为上流社会的部分人服务。
她都这么香了,顾司忱却说她臭!
宋轻雨的颜面全扫的。
“抱歉……”顾司忱从床上起身之后,就再也不想躺回去了,就好像床上有钉子,他拿起外套往外走,“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些文件没有处理……”
“老公!”宋轻雨发出不满的低吼。
但是下一秒,回应她的就是顾司忱关门的声音。
门外,传来于茹的声音——
“司忱哥,这么晚了,还出门啊?”
听到于茹的声音,宋轻雨的神经立马绷起来。
“不出门。只是去书房处理一些文件。”顾司忱回道,“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正要休息呢,觉得口渴,下楼倒杯水,刚好经过这里,就碰到你了。”于茹笑嘻嘻的,声音里透着喜悦。
宋轻雨坐在床上,目光死死地盯着门的方向,手指更是紧紧地抓住了被单。
她明白,于茹出现在门口压根就不是巧合,她是故意的!说不定她已经在门口偷听了大半天了,她一定听到她跟顾司忱的对话了!
就算没听到,当看见顾司忱从卧室里出来,要去书房处理文件的时候,于茹也一定得意极了。
“早点休息吧!”顾司忱丢下这么一句,脚步声远去。
“好,司忱哥,你也早点休息哦。”于茹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声调故意拔高,让里面的宋轻雨听见。
几秒钟后,卧室里面传来杯子落地的破碎声,还伴随着宋轻雨一声愤怒的低吼。
于茹还站在门口,听到这个动静,捂嘴偷笑。上前一步,敲了敲房门,“轻雨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宋轻雨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我没事……”
“哦哦,没事就好。”于茹憋着笑,“你腿脚不方便,半夜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司忱哥打电话,免得你身边没人照顾,小心再从床上摔下来啊。”
“……”宋轻雨没有再发出声音,卧室里陷入一片寂静。
于茹勾勾唇,满意地走了。
房间内,宋轻雨听着脚步声远去,也勾唇笑了,眼中折射出恶毒的光芒,“于茹表妹,你也别太得意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
温久躺在床上,一点一点地数着时间。
已经凌晨了,她还没有一点睡意,脑子里全是那碗山药黏液。
指针指向凌晨三点,一道尖叫声划破整个宅邸的寂静。温久猛地从床上弹起,心脏狂跳。
走廊上脚步声杂乱,有人在大喊:“快叫救护车!”
温久拿起外套披上,着急的趿上拖鞋,拉开门,从过道里跑过去。
所有人都围在二楼客房门口,温久走过去,刚好看见顾司忱抱着人冲出来。佣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线,温久也下意识地朝旁边站。
顾司忱就这么抱着于茹,从她面前冲了过去。温久只瞥了一眼,只见于茹全身布满骇人的红疹,一张脸肿得几乎认不出,喉咙里还发出可怕的哮鸣音。
——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佣人房时,温久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短暂地睡了一会儿。
她猛地坐起,手指不自觉地摸向颈侧,那里还残留着噩梦的冷汗。她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于茹那张肿胀到变形的脸,紫红的嘴唇张合着,“小久,你怎么能这么害我?”
温久稍稍平复心情,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去别墅里干活。
厨房里,几个女佣围在一处交谈。温久悄无声息地靠近,听见其中一个人说:“医生说再晚半小时就没救了。全身肿得像充气娃娃,喉咙里长满了水泡……啧啧……好吓人的。”
“听说会留疤呢。”张姨也在八卦之列,“好好的一个人,算是毁了,嗐……”
温久手中的抹布掉在地上。
她这边的动静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没有人在意这边,她们继续在八卦,聊的都是于茹。
那些话,温久光是听着,就已经胆战心惊。真不知道,于茹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贱奴,太太让你去她卧室一趟。”
温久皱皱眉,将抹布拧完之后,将衣袖放下来,踩着楼梯上楼。
宋轻雨靠坐在床头,受伤的脚踝被丝巾遮盖,床上铺开了许多首饰,她正在一件一件地挑选把玩。
“关门。”宋轻雨头也没抬一下。
温久照做。
宋轻雨看了她一眼,轻轻抬了抬下巴,“把那杯牛奶喝了。”
温久转头,看见离她几步之遥的小桌上,放着一杯冒热气的牛奶。
那是宋轻雨的牛奶,佣人刚送上来没一会。
温久站着没动,一时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放心,没下毒。”宋轻雨说,“我今天没什么胃口,不想喝,又不想浪费。你昨晚表现得很不错,这杯牛奶就当是我给你的奖励了。”
温久端起那杯牛奶,小啜了一口,浓郁的奶香充斥着她整个口腔。
宋轻雨满意地看着她,“医生说我们亲爱的于茹表妹至少要在IcU住一周。”
温久手一顿。
宋轻雨依旧看着她,手上拿着一个镯子,嘴角却勾起残忍的弧度,“哎呀……我看她啊,这次就算是活下来,全身的皮肤也都溃烂了。说不定会留下永久的疤痕呢。”
——
温久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宋轻雨的那些话不时的萦绕在她脑海中,佣人们今天所有的话题几乎都在围绕着于茹过敏。
天擦黑的时候,顾司忱终于回来了。
所有人都被召集在客厅里,站成好几排,温久就站在最末排,最不显眼的位置。
透过缝隙,温久看见顾司忱站在客厅中央,衬衫的袖口卷起来,露出紧绷的小臂。他整个人也显得有点憔悴,头发微微凌乱,眼睛里燃烧着压抑的怒火。
整个客厅落针可闻,大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威压感。
“于茹现在躺在医院,生命垂危。”顾司忱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医生确认是严重过敏反应,而她的睡衣上……”
他停顿了几秒,目光凛冽的扫过每个人的脸,“检测书高浓度山药黏液。”
一阵骚动在佣人群中蔓延,温久低垂着头,手指下意识的攥紧下摆。
“谁干的?”顾司忱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能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
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