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盯着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体，它已经不再发光，表面的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他用金属管把它挑起来，丢进掌心，焚元鼎立刻燃起一股热流，将晶体裹住。几秒后，那东西化成一缕黑烟，被彻底烧没了。
冰层下的凹槽还在泛红光，但弱了许多。他伸手探了探，温度不高，没有能量波动。刚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消失了。
他回头看了眼陈梦瑶。她还靠在冰柱边，脸色发青，呼吸很浅。他走过去蹲下，摸了摸她的手，冷得像冰。
“不能在这儿久留。”他说。
他站起身，刚想把她背起来，眼角忽然扫到西北角的冰壁。那里原本是漆黑一片，现在却透出一点幽蓝的光，像是从冰层深处渗出来的。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查看。那片冰壁上刻着一圈符文，线条歪斜，和九鼎铭文有点像，但排列方式完全不同。最奇怪的是，这些符文正在慢慢变亮，蓝光一闪一闪，频率很稳。
他抬起手，开龙渊鼎微微震动。血脉里的鼎纹似乎对这光有反应。
“不是敌人？”他低声说。
他没急着碰，而是从地上捡起一块碎冰，扔了过去。冰块撞在冰壁上，没有反弹，反而像掉进水里一样，直接沉了进去，消失不见。
他眯起眼。
又试了一次，这次扔的是金属管。管子飞到一半，突然被一股力量吸住，贴在冰面上，然后一点点陷了进去，最后只剩下一个点，也消失了。
“通道？”他说。
他转头看向陈梦瑶。这地方太冷，她撑不了太久。如果外面没路，那就只能往前走。
他走回去，蹲下把她背起来。陈梦瑶的身体很轻，呼吸喷在他脖子上，带着一丝凉气。他紧了紧手臂，走向那片发光的冰壁。
靠近时，蓝光变得更亮了。他抬起左手，让开龙渊鼎的纹路对准光源。体内的鼎力缓缓流动，顺着指尖渗出去一点。
冰壁开始晃动，像水面被风吹过。一道竖直的光幕出现在面前，边缘不断波动。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穿过光幕的瞬间，身体像被泡进温水里，没有阻力，也没有声音。下一秒，他踩到了实地。
眼前是一条狭窄的冰道，四壁光滑，顶部有微弱的蓝光照明。他回头看，来时的光幕已经合上了，看不出任何痕迹。
他继续往前走，脚底发出轻微的响声。冰道不长，大概二十米就到了尽头。出口是一扇半圆形的冰门，门上刻着完整的环形阵图，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和九鼎的轮廓一模一样。
他试着把右手按上去。
阵图亮了一下，冰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里面是个巨大的空间，地面平整，四周都是冰壁，正对着入口的地方，立着一面弧形的巨大冰墙，高度接近十米，表面泛着淡淡的白光。
他抱着陈梦瑶走进去，脚步放得很轻。
刚走几步，冰墙上突然闪了一下。
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现了。
他停下脚步，盯着那面墙。
影子慢慢清晰起来，是个男人，穿着一件古老的长袍，站在山顶上。天空乌云密布，闪电在云层里穿梭。那人抬起手，指向天空，嘴里说着什么，听不到声音。
接着，一道粗大的雷电劈下来，直接打在他身上。
他的身体瞬间焦黑，衣服碎成灰，可他没倒下。第二道、第三道雷接连落下，他的皮肤开始龟裂，血从裂缝里涌出来，但他还是站着。
最后一道雷落下时，他的整个身体炸开了，化成一团光，落进地底。
画面到这里停了几秒，然后突然切换。
新的场景是一条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两边是黑色的岩壁。镜头往下移，进入裂缝深处。
那里有东西。
一个庞大的身影在黑暗中移动，看不清具体样子，但能感觉到它在走。它的速度很慢，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
画面再拉近。
那东西转过头，看向镜头方向。
它有眼睛。
两团暗红色的光，在漆黑的脸上亮着。它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只有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外面。
苏逸后退了一步。
他感觉胸口发闷，像是被人按住了心脏。九鼎在体内震了一下，尤其是开龙渊鼎，跳得特别快。
他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
“刚才……是二十年前的事？”他低声说。
他放下陈梦瑶，从地上捡了些碎冰，堆成一个小平台，把她放上去，又把外套盖好。做完这些，他走到冰墙前，伸手摸了摸。
冰面很冷，但没有结霜。他调动掌雷劫顶，往指尖送了一丝电流，轻轻点在接缝处。
冰墙上的光影重新开始流动。
这一次，画面更清楚了。那个引雷的人，在动手前曾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青铜镯子。镯子上有三个凸起的点，排列方式和九鼎激活顺序完全一致。
苏逸猛地抬头。
“他也有鼎？”
画面再次切换，回到裂缝内部。那双红眼睛还在盯着镜头，然后，它的头微微偏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紧接着，整个画面剧烈晃动，像是有人摔了设备。最后定格在一片漆黑中，什么也看不见。
冰墙恢复平静，白光渐渐褪去。
苏逸站在原地，没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胸口。鼎纹藏在皮肤下面，平时看不到，但现在，他能感觉到它们在跳。
他走回陈梦瑶身边，蹲下，确认她还在呼吸。然后他掏出多功能刀，在旁边的岩壁上用力刻了几个字：
雷祭——二十年前——彼岸有识
刻完最后一个字，他收起刀，抱起陈梦瑶，退到角落。
他靠着冰壁坐下，双眼一直盯着那面墙。
等了很久，墙再也没有动静。
他闭了会儿眼，又睁开。
“不是传说……”他低声说，“是有人试过封它。”
他刚说完，怀里的陈梦瑶忽然动了一下。
她的手指蜷了蜷，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要说话。
苏逸低头看她。
她的眼睛还没睁，但眉头皱了起来，好像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很轻的声音：
“别过去……”
苏逸没回答。
他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目光重新投向那面冰墙。
墙面上，有一道极细的裂纹，刚才还没有。
现在，那条裂缝正慢慢变长，往下滑了一寸。
一滴水珠从裂缝顶端渗出来，沿着冰面滑下，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