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擦声还在响。
不是风,不是冰裂,也不是幻觉。那声音贴着岩壁爬行,像某种东西正从裂缝深处往外蹭。
苏逸猛地睁眼,掌心一翻,电弧在指尖跳了一下。他没再看那道裂缝,一把扶起陈梦瑶就往通道口走。
“别回头。”他说,“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
陈梦瑶脚下一滑,膝盖撞在冰棱上。她咬牙撑住墙,呼吸喷出白雾:“刚才……我是不是又失神了?”
“你指过裂缝。”苏逸拽紧她的胳膊,“然后我就听见这动静。不管是谁在里头敲门,咱们先出去。”
两人沿着来时的冰道快步后撤。苏逸把开龙渊鼎的气息压到最低,只留一丝融兵鼎的力量在脚下凝冰防滑。他知道这地方已经不干净了,刚才那阵震动不只是来自地底,更像是某种信号——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离开。
通道尽头是那片发光阵图。蓝光比之前暗了不少,边缘已经开始结霜。
“还能过吗?”陈梦瑶问。
“能。”苏逸把手按在光幕上,血液里的鼎纹微微发烫。他催动开龙渊鼎的力量,光幕晃了两下,裂开一条缝。两人钻过去,身后整片阵图“咔”地一声冻结成实冰。
外头风雪更大了。
狂风卷着雪粒砸在脸上,像被砂纸磨过。苏逸眯着眼往前看,远处山脊模糊成一片灰白,GpS早就没了信号,连指南针都在乱转。
“我们得绕开主谷。”他说,“美军上次埋伏点在东侧冰坡,他们肯定以为我们会走老路。”
陈梦瑶抓住他的袖子:“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儿?”
“蛟魂说过一句话。”苏逸边走边说,“玄门旧影背后有势力操控,美军只是棋子。既然他们费这么大劲让我们看到那些影像,就不会放任我们悄无声息地离开。”
话音刚落,他脚步一顿。
左手腕内侧那圈纹路突然热了一下,像是被火燎了皮肤。他掀开袖子看了一眼,暗纹正在微微泛红,频率和之前感应伪鼎时一样。
“怎么了?”陈梦瑶察觉到他的停顿。
“没事。”苏逸放下袖子,“就是有点不对劲。前面可能有金属设备。”
他说的是开龙渊鼎的预警。这尊鼎能感知空间中的能量源,尤其是高密度机械能。而现在,它正轻轻震动,像是闻到了铁锈味的野狗。
两人放慢速度,贴着岩壁前行。前方是个狭窄隘口,两边是陡峭冰崖,中间只容两人并肩通过。这种地形最容易设伏。
苏逸蹲下身,抓了把雪搓在脸上。寒意让他脑子清醒了些。他闭眼调动断因果鼎,切断自身气息与周围气流的连接。一瞬间,风打在他身上的感觉变了,仿佛他是块石头,而不是活人。
“你做什么?”陈梦瑶低声问。
“躲扫描。”他睁开眼,“他们用了精神探测波,可能是新型头盔系统。别说话,屏住呼吸。”
果然,几秒后,一道极细的蓝光扫过隘口上方,在雪地上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那光没有停留,也没反复扫描,显然是例行巡查。
苏逸松了口气:“三分钟一次,规律得很。这不是临时布防,是早就等在这儿了。”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出来?”陈梦瑶声音有点抖,“难道冰洞里有监视器?”
“不一定需要。”苏逸冷笑,“他们只要算准时间就行。二十年前那次雷祭,每一次承鼎人接近真相,都会触发封印波动。美军背后的人懂这个节奏,所以提前布网。”
他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雪:“走西侧斜坡,那里有天然回音区,能干扰雷达。”
两人改道向西。融兵鼎持续输出,将脚下的积雪压实成硬壳。陈梦瑶靠着苏逸的肩膀前进,体力还没完全恢复,但至少能跟上节奏。
快到坡顶时,苏逸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五十米处,雪地上有几个规则排列的小凸起,半埋在雪里,表面覆盖着反光涂层。那是热感陷阱,踩上去就会暴露位置。
“绕过去。”他低声道,“贴左边岩壁,那里有阴影遮蔽。”
他们刚挪动几步,头顶风声忽然变了。
不是自然风,是旋翼的声音,很远,但在静止空气中格外清晰。
“无人机?”陈梦瑶抬头。
“不,是地面干扰。”苏逸摇头,“他们在用低频震荡器扰乱气流,制造假风向迷惑追踪者。这装备不属于普通特种部队。”
他话音未落,脚下地面猛地一震。
一道红光从远处雪坡亮起,瞬间锁定他们所在区域。紧接着,七八个黑影从不同方向冒了出来,动作整齐划一,全副武装,头盔泛着幽蓝的hUd光,肩上扛的不是普通步枪,而是高频震荡枪——那种能打断神经信号的非致命武器。
“他们要活捉。”陈梦瑶靠紧岩壁,“为什么不用实弹?”
“因为我们有价值。”苏逸盯着那些逼近的身影,“他们想知道我们知道多少,也想抓回去研究九鼎之力。”
对方已经形成扇形包围,推进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卡在安全距离之外。领头那人举起右手,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苏逸冷笑:“看来真是冲我来的。”
他悄悄激活掌雷劫鼎,电流在皮下窜动,随时准备反击。同时,开龙渊鼎也开始运转,感知着四周的能量分布。他发现这些人的装备虽然先进,但动力核心集中在背部电池组,一旦破坏供能链,整个系统就会瘫痪。
“待在我后面。”他对陈梦瑶说,“等我动手,你就往右后方滚,那里有个凹坑,能挡子弹。”
“你要硬闯?”
“不闯也得闯。”苏逸活动了下手腕,“他们不会让我们走的。”
对面队伍最前方,一个戴着战术面罩的男人开口了,说的是中文,带着生硬的腔调:“交出记录,可免一死。”
苏逸笑了:“你们老大没教你们吗?问我借东西,得先报名字。”
那人没回答,只是缓缓放下手臂。
下一秒,所有士兵同时抬起武器,瞄准线全部锁死。
苏逸瞳孔一缩,体内双鼎瞬间提速。掌雷劫鼎的电流直冲四肢,融兵鼎开始压缩空气制造短暂屏障,而开龙渊鼎则锁定最近一名士兵背后的能源模块——
就在这时,陈梦瑶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掌很凉,但力气大得出奇。
苏逸转头看她,发现她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虚弱状态,反而透着一股陌生的冷静。
“别动。”她说,“你现在出手,会触发连锁反应。”
“你说什么?”苏逸皱眉。
她没解释,只是盯着前方那个带头的美军士兵,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倒数。”
苏逸愣住。
她竟然在数对方的行动节奏?
五、四、三……
敌方队伍的站位开始微调,武器角度下沉,明显进入攻击前最后校准。
二……
苏逸全身肌肉绷紧,电流已在指尖蓄势待发。
一。
所有人同时扣下扳机的瞬间,陈梦瑶猛地将他往后一拉。
两枚震荡弹擦着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炸开,冲击波掀飞了一大片积雪。
苏逸翻身站起,正要反击,却发现那些美军士兵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不是被击中,也不是故障,而是集体停顿,像按下暂停键的录像。
风还在吹,雪还在落,但他们就像雕塑一样定在原地。
苏逸看向陈梦瑶。
她站在雪中,双手垂在身侧,呼吸平稳,眼睛却不再聚焦于眼前战场,而是望向远方某一点。
她的嘴又动了。
“七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