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古老的村庄,祭坛上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火光忽明忽暗,仿佛是被黑暗吞噬的幽灵。火把的光芒映照在少女苍白的脸上,使得她的面容在明暗之间不断变换,显得格外诡异。
少女的手腕被浸过黑狗血的麻绳紧紧地捆绑在石柱上,麻绳深深地嵌入她细嫩的肌肤,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勒痕。她的脚踝下积着一滩暗红色的液体,那并不是鲜血,而是混有朱砂和尸蜡的符水。符水在火把的映照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仿佛是从地狱中渗出的污水。
村民们围成了三圈,他们身着奇装异服,头戴彩绘木面具,面具下的眼睛泛着狂热的光芒。他们手中高举着腐烂的供果,这些供果原本应该是献给神灵的礼物,但如今却已腐烂变质,散发出阵阵恶臭。
村民们齐声高呼:“山神纳祭,佑我平安!”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他们的呼喊声中充满了对山神的敬畏和恐惧,同时也透露出对少女的冷漠和无情。
林琛蹲在祭坛后的槐树枝桠间,鼻腔里灌满腐臭的香灰味。失去味觉后,他的嗅觉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分辨出符水中掺了至少三种尸蜡:老人的干涩、婴孩的腥甜,还有……孕妇的酸腐。
“这帮人比僵尸还疯。”诸葛青贴着树干,手中捏着半张未燃的爆破符,“你数清楚了吗?东南角三个戴牛头面具的,腰间别的是真砍刀。”
夏九璃的白发垂在黑袍外,像一道悬在夜色中的刀锋。她的指尖抚过树干,树皮下的蚁群突然僵死落地——死妆术的阴气顺着根系蔓延,顷刻间将整棵槐树化作探听祭坛的媒介。“祭司袖子里藏了山神泪,”她眯起赤瞳,“那东西在吸少女的生气。”
鼓声骤停。祭司拖着绣满符咒的长袍踏上祭坛,手中的青铜铃铛每晃一次,少女腕上的麻绳便勒紧一分。铃舌是半截人指骨,撞击时发出的声响像是亡魂的呜咽。“吉时到——”祭司的嗓音沙哑如锉刀,“请山神享祭!”
村民的欢呼声中,两名壮汉抬上一尊石雕的兽首香炉。炉内腾起的黑烟凝成一张模糊的人脸,张口吞向少女的眉心。林琛的金纹在皮下突跳,他认出那黑烟的本质——是石妖的煞气分身。
“动手!”他低喝一声,青火符纸甩向香炉。
就在符火与黑烟猛烈撞击的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震撼了一般,祭坛四周的地面突然像被撕裂的蛛网一样,裂开了无数道缝隙。这些缝隙迅速蔓延开来,如同大地的伤口,触目惊心。
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深埋在地下的血藤根系,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了一般,纷纷破土而出。它们如同狰狞的毒蛇,迅速缠住了距离最近的村民们的脚踝。
村民们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逃脱,就被这些血藤紧紧缠住。更可怕的是,血藤的尖刺在接触到村民们的皮肉时,竟然毫不费力地刺破了他们的皮肤,深深地扎入其中。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那些被血藤刺中的村民们并没有发出痛苦的尖叫,反而脸上露出了一种陶醉的神情。他们的眼睛渐渐变得迷离,仿佛完全失去了对现实的感知,沉浸在一种无法言喻的愉悦之中。
“山神赐福……山神赐福了!”被缠住的老人跪地高呼,任由藤蔓钻入眼眶。
夏九璃的骨刺斩断扑向少女的藤蔓,黑血溅在祭坛上腐蚀出缕缕白烟。她揪住祭司的后领,指甲刺入其脖颈:“让你主子出来说话。”
祭司的皮肤突然皲裂,皮下钻出无数血藤细须。夏九璃急速后撤,原先站立的地面已被藤网覆盖。那具人皮如蛇蜕般瘫软在地,藤蔓交织成新的躯体——正是石妖祭司的真身。
“凡人的愚昧,比煞气更可口。”石妖祭司的脸由藤蔓编织而成,声音像是千万根须摩擦,“每月献一具纯阴之体,换全村三年太平……这交易,很划算。”
诸葛青的爆破符在石妖群中炸开,气浪掀翻三顶牛头面具。面具下的脸让林琛胃部抽搐——那些根本不是活人,而是被血藤寄生的尸傀,眼眶内嵌着山神泪碎片。
“丫头,别看!”他捂住楚瑶的眼睛,少女的尖叫声却已刺破耳膜。
祭坛中央,黑烟人脸重新凝聚。少女的眉心被吸出一道血线,在空中扭曲成符咒的形状。夏九璃跃上石柱,白发绞住黑烟咽喉,死妆术的阴气顺着发丝侵入:“让我看看……你们偷了多少条命。”
记忆如毒蛇钻入脑海。
她看见深夜的祠堂地窖,孕妇被按在符阵中央,腹部剖开取出紫河车;看见孩童被活埋进山神庙基座,哭喊声被朱砂符纸封入地脉;看见祭司将山神泪塞进将死之人的胸腔,根系从心脏蔓延至瞳孔……
最深的记忆里,守墓人的黑袍拂过祭坛。他指尖沾着少女的血,在石妖祭司额间勾画“绝地天通”的咒文:“人心贪惧,便是最好的祭品。”
夏九璃的骨刺骤然暴涨,将黑烟人脸撕成碎片。“用活人养煞……”她掐住石妖祭司的藤蔓脖颈,“你也配称神?”
诸葛青的符阵笼罩整个祭坛时,林琛正把少女从石柱上解下。她的手腕布满紫黑勒痕,掌心却紧紧攥着块染血的玉佩——刻着生辰八字的童锁。
“山神……山神会降罪的……”老村长瘫坐在血泊中,半张脸已被血藤寄生。
云诗韵的雷击木贯穿他眉心,碳化的左臂迸出最后一丝电光。“你们的山神,”她冷眼看向溃逃的村民,“在雷法里化成灰了。”
石妖祭司的残躯在符火中扭曲,山神泪核心滚落在地。夏九璃一脚踩碎晶体,藤蔓灰烬里露出半页残破的命簿——朱砂勾画的“祭品名录”长达百人,最新一行墨迹未干,正是今日少女的名字。
楚瑶的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白虎寨山巅的景象:石妖王胸口的核心泪珠涨大一圈,地脉裂缝中伸出更多血藤触须,直指邻近村落。
“它吃够了。”林琛将童锁玉佩塞进少女手中,“该换个地方开席了。”
夜风卷着燃烧的符纸掠过祭坛,焦臭味中混着一丝山雨欲来的腥气。夏九璃的白发末梢仍在滴落黑血,她望向山巅冷笑:“剜心炼泪,抽魂养煞……守墓人,你倒是替我省了找食材的功夫。”
百里外的地脉深处,黑袍骷髅手中的朱砂笔突然折断。生死簿上“林琛”二字的勾痕诡异地倒退半寸,仿佛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扯回。